這顧守業從小父母早亡,上無兄姐,下無弟妹,一個人存於這世上。
幸好,顧守業有一個薄有家產,又念及舊情的母舅。
因此,在顧守業的父母先後撒手之後,他便住進了母舅的家中。
隻是,這世上的萬事萬物,總都是有些說不清楚的遺憾存在的。
夫妻之間也是如此這般的,這顧守業的母舅雖好,那舅母卻是一個凶悍強勢的勢利農婦。
由此,顧守業的母舅無法可想,便隻能將他托付給顧老伯照顧。
凡是顧守業所需的一切錢糧,都是由他那母舅瞞著舅母支出的。
那顧守業有了母舅和顧老伯夫妻的照拂,平日裏的日子倒是過得甚為舒心。
顧守業也是一個懂事爭氣的,他很是明了自己生存舒適的來之不易,便總是找些書籍來看,也不用督促著,每天都好好的練字,習打算盤。
待到十五歲的那一年開春,顧守業竟然自己跑去考了一個秀才出來。
於是,顧守業便被清風鎮的鎮長召見,並安排他在鎮公所裏擔了一份差事。
顧守業也就因此而算是熬出了頭,過上了好日月了,在村子裏麵也成了一個人見人愛的香饃饃。
而且,清風鎮的鎮長也因為賞識顧守業的誠實本分,長得又是眉清目秀的,便親自做媒,把自家的外甥女許了他為妻。
如今,這顧婆子要去請了來為姿蘭驅邪的,就是顧守業的嶽父,這裏十裏八村人人皆知的人物——金老漢。
這些,都是這幾天以來,顧婆子瞅著空閑的時候,坐在鄭娘子的床邊,絮絮叨叨地說了來,姿蘭在一旁順帶著聽見的。
這顧婆子就差沒有把顧守業給誇到天上去了,而且,順帶著,把他那兩個兒子也是好一通的誇讚,說是定是會比他老子還要強一些的。
姿蘭在一旁聽著,心裏實在是覺得很是好笑,不過,有些事情,被顧婆子繪聲繪色添油加醋的講來,倒也真是覺得甚是有趣,這也是她穿越到此這些日子以來,唯一可以用來排遣傷痛的事情了。
“鄭娘子,昨兒個,寶順他爹牽了兩頭羊回來,說是擠了羊奶下來,給大家補補身子的。”
天光剛剛放亮,達誠小正太則已經起床用了早飯,乖乖的坐在一張桌子前麵,用毛筆描畫著,寫上字了。
鄭娘子正靠在床頭,喝著顧婆子臨出門的時候熬好了,又捂在草窩子裏的白米粥。
鄭娘子喝著碗裏的白米粥,移目看了看躺在自己身邊的小女兒,又抬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暗自欣慰,她從那馬車上滾下山坡的時候,一直都不肯撒手的除了兒子以外,再就是那一小箱的書籍和筆墨紙硯了。
如今,鄭娘子見五歲的達成,能夠如此用心的習字,心裏自是覺得甚是欣喜,想著等忙過這一陣,就可以教他識字的了。
鄭娘子從小學過一些字的,學問雖說不上很好,給孩子起個蒙還是可以勝任的。
另外,還算是幸運的,當初出門之前,她沒有把帶著的首飾和錢幣分了放在身外的包袱裏,而是藏在了貼身的荷包裏,要不然的話,他們母子三個如今可怎麼活呢?
當然,讓鄭娘子憂心的倒不是眼下,而是兒女的將來,她還是必須得找了他們的爹過來接了他們三個回去才行。
隻是,鄭娘子眼下還不敢去冒這個險,這件事情她得從長計議,她自己是怎麼樣都行的,可孩子們卻委屈不得,那邊還有一個,她也是不能不管的。
就在這時,房門簾一挑,顧守業家的婆娘金氏娘子,手裏提著一個緋色的木製小水桶,跨步走了進來。
“我今兒一早起來就擠了一些出來,兌了水在灶上煮開了,裝了一桶過來,你們也都喝些吧,我聽說,這羊奶可是最好的東西,這蘭兒姑娘每日裏隻能喝些米湯,也真是太可憐了些。”
金氏娘子一進門便笑語盈盈地道。
“羊奶?那可真是好東西呢。”
鄭娘子很是欣喜:“真是讓你們夫妻兩個費心了。”
“鄭娘子不用客氣,兩頭羊呢,我們幾個也喝不了那麼多,想著你們娘三個正是需要的時候,就給送些過來,你們要是喝著好,我明兒個還給送。”
金氏娘子說著話便從桶裏舀了一碗出來,送到鄭娘子麵前:“你嚐一嚐,我放了糖的。”
“真是很不錯的,守業媳婦你有心了,我們這可是有了口福了。”
鄭娘子就著金氏娘子的手,幾口喝下了那一小碗羊奶,用絹帕抹了抹嘴,笑著從荷包裏取了一小塊碎銀,拉過她的手塞了進去道:“我知道你們家並不缺這些銀子,不過,你就當作安安我的心,莫要推辭,就收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