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者(1 / 3)

2010年的時候孟數梅苦心經營一手打造的食味齋上市失敗。上市失敗所產生的不良效應接二連三的發生。這也迫使她不得不在一年之內關閉了數家門店,其他未關閉的也靠著她女兒薛梧桐所打理的酒店生意拆東牆補西牆的艱難經營著……

句容市盛夏的季節,泥土被嗮成了輕飄飄的沙塵,汽車一經過,那場景如在沙漠裏一般,張蘇蹲在路旁梧桐樹的樹蔭下抽著煙,眼睛緊緊的盯著來往的車輛看有沒有違章的。吐出煙霧之際又朝地上多呸了幾下想把入口的塵土呸出去,卻沾在了嘴巴上,張蘇伸手一抹,抹出一手的汙垢帶著口水的濕潤。

“張隊,我們什麼時候能回刑警隊啊?”高鵬拿了瓶冰凍的綠茶遞給張蘇懶洋洋的也蹲在張蘇旁邊問他。

“局長不是說讓我們罰夠一千單就讓我們回去?你算一下還差多少?”張蘇把手放在警服上擦了擦汙漬,不以為然的接過水咕嚕嚕的喝了個底掉。

太熱了,背上都濕了一大片。

“您還真聽他的呀?”高鵬都快嗮蔫了,又有點困,打了個哈欠潤濕了眼角。

“不聽他的又能怎麼辦?畢竟被人家告了,他又不得不罰我們。”張蘇把空瓶扔進前麵不遠的垃圾桶裏,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說。

午後的太陽火辣辣的烘烤著地麵,路上的車輛依舊不停的穿梭著,隻是到了這邊路段會放慢點速度,連線也不敢壓上半點。張蘇在這裏站了半天也看出了端倪想:要想盡快完成任務還是不要這麼顯眼的好。他拉著高鵬躲進了旁邊的一條小巷子裏,既可以遮陽又能看見路麵情況。剛好是飯點兒,巷子裏有些小吃,張蘇和高鵬隨便找了一家點了兩碗麵和一份句容的特色小吃葛粉煎薄撐。張蘇看著麵前的葛粉煎薄撐不禁想起他的師父李仁貴來,也是關於他們被罰這件事的牽連人。

這事還要從一個案件說起:

張蘇剛進刑警隊的時候是跟著前隊長李仁貴的,這年他23歲,而李仁貴是四十五歲。他跟著李仁貴一起出去辦案需要在外麵吃飯時,每次李仁貴都會點一道菜就是葛粉煎薄撐。

“張蘇啊,如果有一天我退休了,或者不在了……你一定要幫我把這個案子繼續查下去。”這是李仁貴經常對張蘇說的。

李仁貴所說的案子是95年的時候一對夫妻在一個偏僻的鄉村儲蓄代辦點值班的時候,被來搶劫保險櫃裏錢的歹徒殺害了,把保險櫃裏的錢也全部拿走了。那個年代的設備沒有現在這麼便利,很多地方都沒有監控,也沒有留下線索,這個案子從李仁貴接手後就一直查都沒有辦法找出凶手,所有的跟受害人相關的嫌疑人查到最後都跟這個案子沒有關係,直到十幾年年後依然沒有進展。

“您都查了十幾年了都沒想過放棄?”張蘇問。

“怎麼可能放棄?那永遠是卡在我喉嚨上的一根刺,不上不下的,還有點痛,時刻在提醒著我要拔掉。”李仁貴帶點激動很內疚的說。

又過了兩年在一次抓捕毒販的時候李仁貴中了毒販的子彈,在醫院的時候他再次跟張蘇提起這個案子,張蘇為了安撫他答應他一定要把凶手找出來,而後李仁貴因為子彈命中心髒沒能活下來。

但張蘇卻沒有忘記對李仁貴的承諾,接過了這個經曆了十七年的案子,張蘇從跟著李仁貴時就聽李仁貴給他說起這個案子,還把案中的一些細節資料都告訴給他,還和他一起研討過這個案子。局裏除了李仁貴,就也隻有張蘇對這個案子最了解,也知道這個案子是李仁貴心中的一根無法拔除的刺,要還當事人一個公道,也為自己的職業畫上一個句號……

張蘇接過這個案子後就開始緊急的梳理。不能再拖下去了,他不想再找個十八年。

張蘇先把當時罪犯留下來的指紋和句容現有的甚至整個江蘇的罪犯做比對,他相信這樣的工作李仁貴肯定也是做過的,但他還是想再做一次,罪犯每年每天都有增加,萬一比對上了呢?再渺茫的希望也是希望。而後他又想與全國的罪犯做指紋比對,所幸局裏的局長和同事都很支持他,都在幫他聯絡全國的公安配合工作。

終於在李仁貴去世的第二年冬天,安徽那邊的警方傳來了好消息,最近一個叫吳興的盜竊犯的指紋比對上了張蘇提供的嫌疑人的指紋。張蘇得知消息馬上趕去了安徽,雖然指紋比對上了,但他卻拒不承認句容的那起案件。張蘇又去了吳興的老家調查,經過一係列調查又查出吳興的兩個同夥吳剛和吳波。吳剛和吳興一樣還是在別的地方做一些偷盜的事,吳波因為之前盜竊逃跑時受過傷,一直在家人的照顧下養著傷,做著一些簡單的工作過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但他們三人都拒不承認十九年前句容的那起殺人搶劫案。三人好似商量好的,一個個都閉口不提,哪怕張蘇手上有指紋比對,但沒有他們的口供和別的證據也治不了他們的罪。但張蘇心裏已經有了底氣,相信這個案件絕對跟他們脫不了關係,據張蘇調查吳剛在句容案件之後在別的鄉村也有過撬儲蓄單位門窗被發現後逃跑的案例……但他們一直這樣僵持著不肯認罪,張蘇也沒辦法,隻能等,等一個契機。

張蘇也並沒有對他們采取別的逼供措施,反而盡量滿足他們生活上的需求。

這樣時間來到了第二年的端午節前一天,吳波說想吃粽子,這個吳波與另外兩個還是有些區別,他也許多年沒有做犯罪的事,一直在做著普通的工作,心理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對這種平靜安穩的生活產生了依賴,沒有另外兩個那樣的冷洌和決絕。

“我的外婆是四川人,年少時在四川待過一段時間,我想吃他們那種沾白糖的綠豆粽子。”吳波說。

“剛好我媽也是四川人,我明天給你帶。”張蘇走時看了一眼吳波,他看見吳波眼裏閃過一絲別的異樣的神色。

張蘇決定把目標對準這個吳波。

傍晚張蘇坐在警局前麵的灌木叢外麵抽著煙,雖然太陽已經落山了但是還是很熱,張蘇隻是坐了一會兒背上都已經濕答答的了。他喜歡夏天但又害怕炎熱,這是個極其矛盾的心理。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看你的側麵。”電話裏說。

張蘇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揉了幾下,又撿起來扔進前麵的垃圾桶裏掛了電話,跑了過去快速的上了一輛白色C43車的副駕駛。

“今天怎麼有空過來?”張蘇謹慎的看了看周圍有沒有可疑的車跟著。

“過來和你過節啊。”宋佳頭上係了條黑色的LV絲巾一直把頭和脖子遮蓋住的那種,嘴巴上戴了個口罩隻露出兩隻眼睛。她一邊開著車一邊不時的看了張蘇兩眼。

“你不是在拍電影嗎?”張蘇還是在後視鏡裏觀察著後麵的動向。

“請假出來的……後麵沒有可疑的車跟著我吧?”宋佳不以為然的說著,也拘謹的看了看後視鏡。

“好像沒有……”張蘇說著,這邊又把空調開小了幾格,總是感覺到很熱。

“你放心,我這車是租的,沒人能認出來我。”宋佳說。

“還是注意點吧,你最近挺火的,你看到處都是你的照片。”張蘇看著路過的廣場上的一個大屏幕上剛好在放宋佳代言的某洗發水的廣告畫麵。

宋佳不看,隻是認真的開著車。

“我們去吃飯?我約了一家比較私密的韓國料理餐廳。”宋佳饒有興致的說。

“哦,不去了,我要回家一趟,有點事。”張蘇想起吳波想吃粽子的話。

“那我送你回去之後我再走吧。”宋佳有點失望的說,甚至有點難過,和導演掰扯半天,忙裏偷閑的跑出來,隻是見了一麵,這一麵一個小時也沒有。

“你請假是有別的事吧?我也不想耽擱你。”張蘇聽出她的語氣變化,不知道她在為什麼事這樣的失落,他也想象不到宋佳出來是專程來找他的。

“沒有別的事,就是為了見你。”宋佳認真的說。

“……”張蘇不說話隻是轉過頭愣愣的看了宋佳一下。

“哦……我隻是回家拿點我媽包的粽子就走。”張蘇說。

“……那我們還能去吃飯嗎?”宋佳看見點希望的說。

“可能真的不行,我還要回趟局裏,有很重要的事……我不知道你會來。”張蘇有點為難和內疚的說。

張蘇想連夜審訊一下吳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人的情緒會比白天變的低沉脆弱一點,而且又是端午節,張蘇想趁熱打鐵,不想放過這次機會。

……

暗黃的舊樓道裏沒有固定的路燈,隻有聲控的那種一閃一閃的那種。

張蘇不一會兒就從家裏提了一袋粽子小跑著從水泥樓梯上下來,他身形高挑,在昏暗中也是那麼的顯眼和出挑……

“你要不要嚐一下?”張蘇拿了一個在手上客套的問她。

宋佳見張蘇手上的粽子很別致,是那種用斑竹的嫩殼曬幹後包的粽子,表皮上有殼的自然花紋,很別致,包的也很好,尖尖的有棱有角的。

“不用了,都是碳水,不敢吃。最近在拍著戲的。”宋佳說。

“別動,我拍個照。”宋佳說著拿出手機對著張蘇拿粽子的手拍了個照,發了微博。

“手好看,粽子也好看。”宋佳得意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