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之前的測試有了些進步,小夏的壓力還是很大,隻能多加幾分努力。最近一段不知怎麼回事,她隻覺得心裏空空的,不是難過,隻是忽然好像什麼都不願意想了,索性什麼都不想,專心學習。
又是物理,苦苦想了一節自習,小夏覺得腦袋都快要炸開了,便一個人出去吹吹晚風。可是現在已是炎夏,外麵也是燥熱難當,隻得又退回教室去。
下意識看看座位後麵,空空的,忽然心驚,怎麼會有了這樣的習慣?隻是心裏有了一種淡淡的苦味,提醒她,他曾經是怎樣看待她,自己若存了這樣的心,豈不正好如他所願?那麼自己又變成了什麼呢,一個陷到他的柔情陷阱裏成為他獵物的可憐的女孩子?
幸好,自己沒有掉下去,雖然一隻腳已經踏在邊緣。總比眼前這個好,她的眼光落在同桌蘇雅身上。
蘇雅安靜的趴在桌上,把玩著小夏的鈴鐺鑰匙鏈,眼睛卻怔怔地出神。
小夏坐下來,向蘇雅笑笑,她卻視而不見。
小夏無奈,伸手揪出自己的鑰匙,“小姐,你再玩下去,我的鈴鐺就該掉了。”
蘇雅仿佛忽然驚醒,用一隻胳膊支起頭來,看看小夏,擠出個笑臉:“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
“行了,我又沒真的怪你,”小夏笑,“怎麼了?這麼失魂落魄的。”
晚上的自習時間一向是老師叫學生談話的好時機。小夏剛翻開書,胖胖的主任就過來點名叫走了她,天熱了,胖老師的兩頰被汗衝出了條條,小夏很想笑。
走到門外,才看到,幾個成績不錯的同學都站在那裏,她走近,站在門邊的代崢向後退了一步,剛好給小夏讓了個地方。小夏並不想站在他旁邊,隻是大家站的位置正好成一個圈,除了這裏再沒有更合適的了,而老師又是有話要說,自然不好磨蹭,隻得靠近代崢,站著不動。
胖胖的老師清了清嗓子,便開始長篇大論。原來,高考將近,他是來做考試動員的,又因為他認為眼前幾位最有可能考高,所以要單獨動員一番。
小夏索性低下頭,左右都是那番話,從小聽到大,並不見有什麼實質性的變化,她甚至都能總結出個規律:今天叫大家出來,是要說一說考試的事情,雲雲,是為起;各位成績一向優異,今次更要好好發揮,雲雲,是為承;形勢是嚴峻的,考試是嚴肅的,偶然性是很大的,和平常是不同的,要重視,雲雲,是為轉;我們對你們是抱著巨大希望的,相信你們一定能考好,是為合。八股之毒,流傳百世啊,小夏暗歎。
所以小夏聽得興趣缺缺,隻覺得站久了有點累。不自覺地走起神來,卻茫然的聽到主任叫她的名字,她剛要說話,卻覺得有什麼東西碰到她的後背,便沒有吭聲,仔細聽,原來是主任正在講,每個人都要盡力發揮好,尤其是自己的特長科目,比如齊小夏的語文,就算總分考得一般,也要把單科成績考好,這既是證明自己的優勢,也是給學校爭得榮譽。小夏長出口氣,幸好自己沒吭聲。
輕輕側頭,便察覺了身後的目光,代崢的眼神並不掩飾的落在她身上,讓她一下慌亂了起來。
或者剛才是他在幫自己呢,小夏想讓自己平靜,可是,現在的她,卻總覺得自己和身邊的這個人有些什麼不太一樣,這種不一樣,讓她沒有辦法坦然。
胖胖的主任終於把情深意切的殷殷教誨表達完畢,揮手示意大家回到教室,自己則馬不停蹄的趕往其他的班級巡視。小夏走得不快,夏天的晚上,一群男孩子在自己身邊的感覺並不好,她總覺得那樣很熱,而且空氣裏會有汗的味道,於是便落在了後麵。
代崢也走得很慢,嘴角勾著一股不算明朗的笑意,跟幾個男生不知說了什麼,他們嬉笑著走開,把他也留在了後麵。慢慢的隻有他們兩個人了,小夏隻作看不到他,一個人慢慢的走,夏天的空氣,有熱氣蒸騰上來,氤氳成一種讓人心裏慌慌亂亂的燥熱。
代崢像是伸了伸懶腰,胳膊探出的時候,修長的指尖掠過小夏的短發,不知是不是有意,就那麼剛剛好,把小夏額前的碎發撩動起來。
這在小夏看來卻是明顯的輕薄,原本心中的情緒一齊轉化成了憤怒。她站住,尖利的下課鈴聲開始了一個課間的喧嘩,她更加煩躁。
“你幹什麼!”小夏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可是仍然憤怒,並且更加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