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被愁雲慘霧籠罩，視線範圍見不到活著的生物和植物。
揮不散的煙霧繚繞在幹涸龜裂的地麵上，抬頭向上看隱約可見一座穿雲而入的高塔，塔最中間有一扇門，穿過這扇門就可以進入亡靈塔。
亡靈塔隻在人類口口相傳的恐怖故事裏出現，裏麵有數不清的寶藏和魔器、失傳的古老魔法、永生不死的辦法，幾萬年前統治大陸的強大種族在死後依舊守護這座寶藏。
以上言論要是讓亡靈塔裏‘活’著的生物聽到，一定會嘲笑幾聲，再把膽敢小瞧他們的人類一口吃掉。
亡靈塔裏的生物最討厭人類。
‘嘭！’的一聲驚天巨響，沒驚擾到其他層的生物，同一個房間裏的火龍卻直麵打擊，他抬起尖銳的利爪在半空中揮了幾下。
濃煙沒有散開，火龍暴躁的低吼一聲，擅長搞出大動靜，並且樂此不疲的隻有黑山羊。
火龍展開翅膀往聲音發出的地方飛去：“你又做了什麼！”
黑山羊低頭猛烈咳嗽，顧不上回答問題，過了幾分鍾終於順完氣，先撿起掉在地上的瓷瓶放好，才緩緩解釋：“時空魔法，出了一點小差錯。”
“一點！你敢說隻有一點？！你看看四周，快被你變得像地獄。”火龍露出戲謔的表情：“難道是想家了？哦，小山羊會不會晚上睡覺前還要哭著喊母親。”
黑山羊點點頭，承認道：“缺少實驗材料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地獄，特別是地獄生物真情的眼淚——等等，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
“沒有！別想逃避話題，今天必須立下——確實，似乎有不屬於這裏的味道。”火龍鼻尖聳動，它太高了，奇怪的奶香味貼近地麵，那道味道若有若無，飄到半空馬上就要消失不見。
下一秒火龍巨大的身體趴在地上，鼻子貼地邊嗅邊往味道散發的地方走。
看起來就像一條狗。
黑山羊翻了個白眼，羊蹄誠實地向奶香味傳出的方向尋找。
一龍一羊在終點彙合，眼前的時空魔法陣散發微弱的餘光，照亮一小片區域。
邊角一小塊法陣畫被火龍的焰火燒灼成焦黑色，時空魔法失去原本的作用，變成黑山羊也不知道效果的魔法陣。
裹著奶香味的包布被神秘的魔法陣卷了進來，成為亡靈塔唯一的活物。
唯一代表存在實驗的價值。
“這是什麼？”火龍爪尖輕輕點點包布，他不敢太用力，怕一不小心把包布捅穿了。
它有五個爪子，包布和其中一個爪尖的指甲蓋差不多大。
“別隨便碰，蠢貨。”
黑山羊朝包布丟了幾個偵察，確定上麵沒有陷阱魔法和攻擊魔法，又抬手給自己加了最強防禦魔法。
靜靜等了幾秒，小心翼翼地拿起包布，揭開其中一角。
“孱弱的軀體和四肢、爪尖無力，不符合身體比例的大頭顱，看起來似乎勉勉強強能做到抬頭動作，但是根據身體比例而言應該不能翻身。”黑山羊揭開包布，嬰兒柔軟白嫩的腹部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鼓鼓的腹部富有節律的上下起伏，嬰兒在睡覺。
黑山羊挑剔的將她從頭看到腳：“沒有護身鱗片和保暖絨毛層，排除獸族、龍族。身體溫暖，排除冷血動物。身上沒有魔力流動的痕跡，排除天使種和亞種。耳朵圓潤，頭發漆黑，排除精靈族……”
“現在隻有一種可能。”黑山羊一一細數下去。
火龍眨眼想了想，黑山羊唯一沒有說出口的種族：“我知道了，她是人類。”
火龍大笑一聲，兩串火焰從鼻孔冒出來又隨著呼吸縮回去，他對著包布張大嘴巴，擺出一副馬上就要吃掉她的架勢。
黑山羊打了個響指，冷水從天而降，將火焰澆滅，連束煙都沒冒出來。
“冷靜，活人進不了亡靈塔。”
“所以呢？”
“所以，她應該是我們死後衍生出的新物種。”黑山羊一把將棉包布徹底拽下來，嬰兒的後背靠在蓬鬆柔軟的羊毛上，羊毛比棉布更軟，嬰兒動動幼小的四肢，沒醒。
黑山羊見過人類的幼崽，孱弱的手臂和幹枯的樹枝一樣，眼神呆滯、嘴角流涎，頭上的毛似乎幾十年才會清理一次，皮膚黝黑，身上一股藏不住的臭味，握著自以為尖銳的武器便覺得可以挑戰世界，身體裏藏著不符合體型的龐大野心。
而他掌心的生物，手臂和大腿上的肉鼓脹脹的，身上十分幹淨又裹著一股揮不散的奶香味，受到良好的照顧，一看就知道是某個後代稀少的高等戰鬥種族的幼年期，但她的外型又和任何一種已知戰鬥種族的特征不同，唯一的可能隻有她在他們死後誕生的新物種。
火龍很不屑：“這麼小一點，我一口就可以……”
眼看著火龍邊說著邊真的咬下去，黑山羊連忙丟過去一個‘冰裂咒’。
幾千年前龍族的魔抗始終是法師最頭疼的一點，這點在火龍死後沒有絲毫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