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殘照,群峰盡染;山風如潮,鳥獸歸巢。
蒼莽山,僅是雲蒼山脈最外圍無數群山之中的普通一座,高不過百丈許,山上草茂木盛,飛鳥走獸聚集喧鬧,而且少有人跡踏足。
原本,蒼莽山如同其他無盡外圍的群山一般,一樣的是無名之山,一樣的普通無異,除了鳥蟲走獸,絲毫沒有人類曾踏足留痕於此。
但是在千年之前,有一楊姓之族,共二十幾口人遷居落戶於此山之下,組建成了一個小村落,名為蒼山村,而小村落依傍而建的這座普通無名之山,則由楊姓之族的族長命名之為蒼莽山。
自此以後,蒼莽山之名與蒼山村楊姓之族人一起經曆千年滄桑,世代傳演。
至如今,蒼莽山之名和蒼山村之稱,已經深入每個村中楊姓族人的心裏了,並獲得了附近的幾個更早遷居於此雲蒼外圍山脈的異姓之族村落的認同。
千年傳承至如今的蒼山村,人口並沒有大規模的增加,全村上下男女老少共一百五十多人。
蒼山村的規模很小,甚至不可以用規模這個詞來形容,依建於蒼莽山靠南方向的山腳之處,村前為一個比較平整的小山穀,是村中族人日出而作的主要耕種田地。
村落之後的蒼莽山,雖然年年四季鳥獸聚集、熱鬧成群,但是村中早就有了族規:嚴禁族人到山上進行狩獵和耕作,並在離村十丈遠近的山腰之處開辟了幾層梯形平台,作為族中的墓園墳地。
此族規為第一代遷移定居在此的族人所立,千年以來,村中族人嚴格按規執行,不敢有所更變與違背。
此刻,卻在墓園之中,在一座墳塋之前,有著一道矮小的身影,低著頭,雙肩在微微地聳動。
從堆積起來的泥土可以看出,墳塋才新建不久。
墳塋之前立有一塊木牌作為墓碑,碑上用赤彩之色書寫著“爺爺楊七之墓”六字,字體略顯歪斜稚嫩,應該是出自少年之手。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傍晚時分,陣陣山穀之風吹過,草木搖曳。
新塋,墓碑,矮小的身影,還有墓園周圍擺動的茂盛雜草樹木,這一切,顯得無比的悲涼和孤寂。
“爺爺,爺爺……”
坐拜了一整天,原本低著頭的小楊天抬起了頭,看向墳前的木碑,幹澀的嘴唇微微蠕動,發出一陣低沉的叫喚聲音,聲音之中,仿佛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哀痛之情。
此時的小楊天,神情悲戚,滿臉未幹的淚痕,雙眼一片通紅,眉宇之間有著一股濃濃的哀傷和孤獨。
看著眼前的新墳墓碑,小楊天的腦海之中顯現出一幅幅爺爺生前與自己生活和勞作的畫麵,久久徘徊不散。
楊天的爺爺,真名叫楊奇,但是村中族人多叫他楊七爺,久而久之,楊七這個稱謂就成了其姓名,反之其真名楊奇則被棄用了。
十年前,楊七爺在一次外出進城的時候,於回村的途中,遇拾到了一個被遺棄在路旁灌木叢裏的男嬰。
楊七爺將此男嬰抱回了村裏,原本是打算將男嬰給村中其他族人收養的,但是楊七爺本身一生無娶,無子無女,每每看到族中之人兒女孫子承歡膝下,享受著子孫滿堂的天倫之樂,心中總是無比的羨慕和渴望。
於是,楊七爺決定自己撫養此男嬰,並給男嬰起名為楊天,寓含著得天所賜,天意所為之意。
此男嬰就是現在盤膝坐在墳塋前的小楊天。
自能記事起,小楊天最快樂的事情,就是每天和爺爺一起勞作,一起休息,一起歸家。
這些年來,小楊天和爺爺日夜相伴,相依為命,楊七爺對小楊天,視之如親,待之如孫。
雖然兩者無血緣關係,但兩人更勝血脈至親。
蒼山村中的生活,雖然家中物質不豐,盡管過的平淡無奇,可無比的快樂和充實。
小楊天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能與爺爺一直這樣生活著。
但是,就在三天前,殘酷的現實,將小楊天最深切的願望,狠狠擊碎了。
三天之前……
夜晚,風涼無月;繁星滿空。
楊七爺將小楊天喚至床前,躺在床上的楊七爺將一個白玉戒指交給了小楊天。
“天兒,這個白玉戒指你一定要好好地保存。它是十年前爺爺遇到你的時候,你繈褓裏所遺留的唯一一件物件。爺爺猜想,這戒指可能與你的身世有關,或許將來就是你認祖歸宗的信物,爺爺就幫你保留了下來。現在,是時候要交給你自己了。”
“爺爺,天兒才不要什麼認祖歸宗呢,天兒就是爺爺的孫兒,是姓楊的。”
“還有,爺爺,天兒才十歲,還小著呢,爺爺幫我再保管保管,到我長大了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