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真綾像是聽到了蝶釉的呼喊,喘著粗氣緩緩停歇下來。
“真綾,看著我。”
釘涯雙手緊緊抓著真綾的雙臂,任她有掙脫的想法卻難以實現,不得不目光強製被釘涯通亮的雙眸鎖定。真綾平複下來,釘涯輕抬起右手,手心向著真綾,“跟我做,學著收起燯能的能量。”
真綾呆滯地看著這隻漂亮的手,晶潤如玉,骨節分明,掌心和指尖均泛著淡淡的嫩紅色。她也學著輕輕抬起了手。
“來,”釘涯說,“首先……”
釘涯話還沒說完,真綾光聽了個“來”,不假思索就將自己的手對著釘涯的手要合上去。
五指觸碰的瞬間,真綾被釘涯冰涼的指尖給冷愣住了。那指尖分明是紅的,卻寒冷異常。
真綾的動作倒是讓釘涯一驚,他硬是愣了兩秒才微微將手往後一撤,“我,不是這個意思。”
呆滯半晌,真綾還在癡呆狀態,後來也跟著釘涯的指示做了。
“先把力量從五指收回到掌心,然後再慢慢回流,回流到天突穴,任其自然慢慢消散,最後,收回手指,握住拳。”
真綾的完全蘇醒還得一段時間,期間,蝶釉負責向一圈人道歉並支付賠償,那些壯漢也灰溜溜地離開,釘涯負責想辦法看能不能修好被砸壞的店內設施。
等肉卷混合著紅油底料的香味飄進真綾鼻腔,她才徹底從失控中回過神來。另外兩人倒是沒說什麼,大口大口便吃了起來。
蝶釉邊吃還邊安慰真綾,“沒關係的,一開始驅使燯能就是會出現類似的問題,慢慢來,熟練了就好了。”
真綾手腕酸痛不止,在對自己造成的一切表示抱歉時,她決定先填飽肚子,縱使她右手軟弱無力,也仍倔強地拿起筷子要夾肉吃。
“你們一開始石頭剪刀布,就是決出誰教我怎麼使用燯能嗎?”
蝶釉塞了一嘴的肉,講話嘟嘟囔囔的,“對啊……我和釘涯負責每年新生的初始入學教育工作,每次都是在講燯能的使用和控製,已經講得要吐了,所以我們每次就石頭剪刀布,輸家負責教使用,贏家負責教控製。”
“哦……”
真綾聽得漫不經心,因為她手抖得太厲害了,一根小香腸從她筷子裏溜走好幾次,她始終夾不起來。
釘涯見狀,放下筷子拿起公筷,無言將那香腸夾進了真綾碗裏,然後又默默吃自己的飯去了。
“謝謝”二字剛要出口,真綾忽地想到自己失控時的“壯舉”。
我做了什麼?!我居然!把手!湊上去了!
真綾腦海中釘涯無措的表情異常鮮明,還有那句“我不是這個意思”,令她現在想起來非常窘迫,窘迫到香腸卡在喉嚨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窘迫到恨不得砍了這隻令自己出醜失態的手。
我是白癡嗎?!
這頓飯注定吃不香了。
飯局最後。
蝶釉和釘涯倒是吃飽喝足了,留下真綾隻吃了半飽喝了半足。
後半段飯桌上真綾始終沒有說過一句話,蝶釉還以為這孩子受傷了,連忙把她抓起來東瞧瞧西瞧瞧,“寶貝!你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蝶釉摸來摸去搞得真綾渾身癢癢的,她推開了蝶釉的手,“天色不早了,要找一家旅館住下嗎?”
釘涯沒說話,蝶釉則神秘兮兮地笑笑。
走時,蝶釉在桌子上留下了兩倍的飯錢,“還好費老師豪橫,不然咱們這一路可得饑寒交迫咯……”
真綾前一晚在郎萊欣賞過夜色,那裏雲淡風輕,天空完美貫徹著高不可攀難以捉摸的漆黑,星星掛了滿天,真綾還興致勃勃地數了數星星,但沒數兩顆就搞不清自己數的是哪了。
莎簡外城的天和郎萊的很不一樣,或許是街上照舊燈火通明,硬是把天照得亮堂堂的,泛著深藍和淺灰色,雲層很厚,看不到星星,也沒有月亮。
蝶釉和釘涯一路無話,真綾就跟著他們左拐右拐鑽進了人煙稀少的小巷子。巷子並不算窄,地麵由紅磚鋪就,牆邊街角沒有雜物,幹淨得很。
眼看天就要黑了,到一堵牆前,三人停住了腳步。
這裏算是個小小的丁字路口,路口中心立著老舊路燈,昏黃燈光不穩地回閃,光下塵土顆粒彌漫。
蝶釉說和瀨雪約定的就在這裏。
“約定?瀨雪答應要談一談嗎?”真綾問。
蝶釉自信滿滿地眯起眼睛,“說起來,瀨雪算是我帶大的呢!我說的話,她多少能聽進去一些!對了真綾,我沒有告訴瀨雪你在這裏,她害怕你,你能不能……”
“我懂我懂!”真綾重重點頭,“我回避!”
巷子空空蕩蕩,牆雖低矮,趴在牆頭卻也不是個好方法。蝶釉四下張望,突然,她眸光大亮,一眼瞅到了巷角電線杆旁一個巨大的鐵皮垃圾桶!
“真綾!我有辦法!”
真綾不可置信地看看蝶釉,又看了看垃圾桶,一股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她連連擺手後退,“我……倒也不麻煩……”
“沒關係的!”蝶釉拍拍真綾肩膀,眼神迷離讓真綾看不懂,“我有辦法。”
依據釘涯的導航,再往巷子深裏走有一家其貌不揚的雜貨鋪,真綾正納悶蝶釉心裏到底在搞什麼小九九,一進門,就徹底被嚇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