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的農村,叫袁如崗灣村。村裏有兩百多戶人家。村中間一條自然形成的“龍脊”把我們這個方圓幾十裏最大的村莊分為東西兩頭。在整個八十及九十年代初,村東的房屋幾乎所有的朝向都是坐西向東。而村西的房屋,幾乎一律坐北朝南。那時村東最北第一家就是我的家。夏天,家裏靠北邊開著的側門,就是天然的“製冷空調”。冬天,家裏就是無須用電的“冰箱”。晚上北風呼嘯,聽著都讓人感覺房屋隨時可能處於危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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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春夏季節如果天空晴朗,每天早上都能碰見很多出門勞作的大叔大伯爺爺奶奶們。或者臨時下起雨來,家裏總是會來很多臨時避雨的村民。因此機緣,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他們當中很多人。而且因為這些經曆,變得對人很容易熱情。讓我在村裏長輩眼裏有了一個好印象。幾乎所有的長輩都覺得這家夥“嘴很甜”。所以自從得到“嘴很甜”這個大家公認的印象之後,為了一直保持下去,我就變得嘴更甜了。甚至手腳也“甜”起來。
親愛的讀者,如果你是出身農村,並且有幸也是70或者80後,應該對農村老人都有一種比較深刻的認識。那個時候,家家戶戶都不富裕,每天都是在溫飽線上掙紮。他們作為家裏的一員,辛苦了一輩子。現在雖然老了,但是還不忘為家裏多少做出一些哪怕是最微薄的貢獻。除自己的奶奶外,我還認識並且有過一些交集的幾位老人,就是這樣讓人敬愛的老人!
要給大家講述的第一位奶奶,是同學金琴的奶奶。我不知道她的名字。我們都是讀小學的年紀,而她大概已經有80歲了吧。記得有很多次,放學回家或者從家裏去上學,經過東邊祖堂的時候,總看見這位老奶奶艱難的睜著雙眼,手上顫顫悠悠地提著豬食桶,從家裏出來。她的眼睛總是紅紅的,不知道是因為年紀大看不清,還是什麼因為長期在家,不出門而害怕陽光或者其它什麼原因。每次如果被我碰上,我都會跑上前去,主動幫她老人家把豬食送到離她家有二十來米遠的豬欄,投完食後再把豬食桶送到她手裏。在跟她道別的時候,心裏很難過的囑咐她,一定要小心腳下。
這位奶奶的家境不太好。隻有一個兒子,兒子又生了好幾個兒女,兩個兒子。兒子兒媳跟我的父母一樣,都是種田為生。日子過得很是艱難。我能理解老人渴望幫家裏分擔一些勞動的心情。不是他們的子孫不孝,而是他們確實太忙,無法照顧到家裏各個方麵。
給大家講述的第二位奶奶,是村裏族叔世旗的母親。這位老奶奶,離開我們已經有幾年了。在大概二十多年前,老奶奶的丈夫去世。當時她還算年輕,不過應該也有60多歲吧。在我的記憶中應該是單過。她的大兒子及兒媳,完全是以種田為生。生有兩個兒子,生活艱難。小兒子是做建築技工。小兒子夫妻倆常年在外生活,一般隻有過年才回家。所以老奶奶在丈夫去世後,單過的那些年,基本上都是自己照顧自己。有時候看到她自己跪在水塘邊的橋板上洗衣。早上或者傍晚到菜園拾菜。或者看到她老人家,挑著一攤尿糞,一步一步的往菜園走去,特別是走到那一小段上坡的路段時,人幾乎都快要摔倒。每每看到這個情形,我都趕上前去,幫著她接下擔子。
在最初的時候,還因為害羞,不敢大大方方的幫助老人。後來母親有一次看到我為老人做好事時,語重心長地對我說了一席話。
“仔啊,這-是-好-事。幫老人家,就是積德啊,以後你也會得到福報的”。
就是因為母親的鼓勵,從此以後再也沒有什麼心理負擔了。看到需要幫助的老人,基本都會上前去幫助他們。
與這位老人,其實還有一段過往。在老人去世的前四五年吧,那個時候應該是在2007年左右。我過年回家,看到這位奶奶獨自一人,艱難的走在回大兒子家的路上。(此時老人家已經是過著臨供的生活)我熱情的給她打招呼。老人家問我,知道老花眼鏡多少錢不?我想想了告訴她大概要六十塊錢吧。老人聽了,隻是哦了一下就走了。其實我知道老人希望有一個老花眼鏡。隻是家人可能沒有注意到她的需求。而我總是囊中羞澀。後來到2011年,我在義烏一家公司做銷售經理,生意很不錯,也賺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那年回家,正好碰到年終服裝大展銷。於是想到給父母親買點的衣服。買了衣服之後經過一小攤,正好看到有賣老花鏡的。其實老花鏡我不懂。就問攤主,一位大概八十歲的老奶奶用什麼樣的老花眼鏡好一點?他說這個不好說。但是一般可以用什麼度數的。於是,我毫不猶豫的給這些慈祥的奶奶買了一幅老花眼鏡。在相似的情景下,我又在家門口見到了這位老奶奶。於是,我把老花眼鏡遞到了老人家手中。她看到眼鏡吃了一驚。似乎她也記得在四五年前,她給我提到過老花眼鏡的事。她連忙問眼鏡多少錢?我對她說眼鏡是送給她的。後來這副眼鏡,能不能用就不得而知了。這就是我與這位老人交往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