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氏大驚,許煙柔繼續道:“妾身不懂朝政之事,卻實在擔憂大王身邊留著此女。您說,皇後殿下是不知嗎?怎麼還賜給了大王?如今她又懷孕了,大王要有個三長兩短,允恪又年幼,軍親們定會為爭位而內鬥,那朝政豈不是又歸天子?”
曹氏重重摔了茶盞,原本慈眉善目的臉上怒意驟生,眼中恨恨盯著西北方向“原來是打的這種主意!”
許煙柔低下頭去,一抹笑意涼如水。西北的方向不正是東院嗎,王太後表麵雖不介意,到底女人的心思,又怎麼會不在意。
“東院...東院,東為尊。嗬,丁氏,你不會得逞的!”
——
南苑。
才叫了水,桓昂洗過一次,便又躺下了,手上把玩著她的青絲。她仍背對著他,他也不惱,這也早該料到了,若不是有這性子,她那日哪敢站出來?麵對他這個讓人必得打十二分精神應付的魏王。
他穿過脖頸,手上擦過枕上,她落淚的地方,緊緊抱著一絲不掛的她。
“鈺寧,我知道,你不願,可我是個自私的人。”
回應他的是無聲,他歎了歎:“無論如何,你已經是我的了。待你想清楚再著人稟我一聲,這段日子先留在南苑,免得回去讓母親做罰。”
她依然沒回,桓昂看了一眼,便起身走了。臨近寅時,無論怎麼樣,政事不能落下。他把馮翁留了下來,交待了,等她想清楚,叫了人伺候,再進去。
鈺寧勉強站起來,她身上布滿了青紫,昨晚的一切,讓她已經把畢生的力氣都用盡。她好不容易才喊了人,待洗漱好,她叫了馮翁進來。
馮翁此時正想著該叫她什麼,鈺寧已先開口,聲音艱澀:“馮翁,大王沒有吩咐,您便還是那樣喚我。”
“哎。”馮翁見她如此,擔憂道:“不如,叫個大夫給姑娘看看?”
“嗯。”
馮翁派人去鄴城請大夫,大夫頭一次來南苑,不敢問,待進了書房,便磕下了頭“貴人安。”
“起來罷。”
他抬頭望去,隻見床榻上躺著個女子,雖則麵色不太好,到底難掩明珠之色,反倒是多了幾分柔弱,叫人生了憐憫之心。
他小心把著脈,隻覺她脈像虛弱,方要勸她好好將養,以免日後子嗣艱難。她卻將人都譴了下去,說:“麻煩大夫給我開副避子湯。”
大夫一驚,若是正經人家的妻妾巴不得多子多福,這樣一看怕是水深著呢,他也沒有想太多,拿了銀錢便寫下了藥方。
鈺寧收了起來,咳了咳“麻煩馮翁,替我送送。”
“是。”
馮翁好生將他送走,沒忘多問了幾句,大夫記著吩咐,道:“這位娘子體質弱,子嗣上不宜操之過急。”
馮翁點了點頭,想著大公子今年已滿十歲了,大王又在這時要了鈺寧,今早走的時候又沒叫不留,賜下避子湯,想也是有這心思的。如今聽大夫這麼說,他可要去稟一稟。
——
鄴城。
桓昂正在處理批文,左手邊是謝弼替陳彧告病假的折子,他派了梅常清去了一趟,說是忽然急痛攻心所致,怕是養上一段時候了。
右手邊則是前線戰報——袁煥率兵攻打魏軍樊城,分兵包圍樊城和襄陽兩座城。
他擰了擰眉心,批文將刺魏案全權交給大理寺卿。方想問問俱體戰況和對策,卻聽下人稟報王太後來了。
他撩下筆墨,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
曹氏徑直坐下,冷哼一聲:“大王不肯聽我的話,我哪兒來的安?”
他道:“母親折煞兒子了。”
“你是自己說,還是我把她請來說?”
“母親既然知道了,何必再問?”
公文扔到了他身上,桓昂一直跪著,曹氏怒道:“重審刺魏案?有什麼好審的?他張景沒有刺殺先王又怎麼樣?但他盡忠皇帝,反對桓氏是事實!”
桓昂目光如炬,道:“這是前朝之事!”
“好!那我就與大王談談後院之事!張鈺寧打算如何處置?”
“案情未結之前,孤會讓她待在南苑。”
“案後呢?”
“孤會讓她陪在孤的身邊。”
“嗬,大王果然糊塗了,什麼人都可以往身邊帶。就算還了張氏清白,大王不覺得她居心叵測,有可能是皇後故意安插的嗎?”
“一切都是孤做的,她從未說什麼。”
曹氏氣道:“行。我既管不了前朝事,但魏王府的大門也不是那麼容易進的!”
說罷,曹氏揚長而去,桓昂才起來了。
馮翁這才趕回來,將事情都說了。
他隻說:“無妨,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