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Five ※
紅堿區紅光小區。
狂風肆虐，枯葉飄揚。
萬家燈火，映襯著漫天飛舞的雨絲。
紅光小區11號樓四單元303室。
餘娜推門進屋，伸手按牆壁上的照明燈開關。
吊在客廳屋頂的雙管熒光燈閃爍了幾下，放射出慘白的光亮。
餘娜回手關門，上鎖，彎腰，低頭，脫掉腳上的旅遊鞋。
大男孩甲、大男孩乙各自穿戴著黑無常鬼、白無常鬼的戲裝、麵具、頭套，分別叉腰站在南臥室、北臥室的門口，相互擺手，不約而同指指彎腰更換棉拖鞋的餘娜，掩口偷笑。
餘娜直腰，抬頭，驚懼，顫抖，雙手抱頭，聲嘶力竭：“哎呀媽呀！”
大男孩甲急忙摘下無常鬼麵具：“娜姐，跟你鬧玩呢！”
餘娜癱倒在地上，抽搐，奄奄一息。
大男孩乙慌忙摘下黑無常鬼麵具，跑到餘娜身邊，搖晃餘娜：“娜姐，別裝了，起來吧！”
大男孩甲走過來，將右手伸到餘娜的鼻孔下麵，鬆了口氣：“沒事兒，還喘氣兒呢！”
大男孩乙抱起餘娜，走進南臥室，將餘娜放到床上，揪揪餘娜的鼻子：“你就擱這兒裝死吧！我們倆出去吃麻辣湯去了，你去不去？”
餘娜毫無反應。
大男孩甲走到南臥室門口：“是不是真嚇暈了？”
大男孩乙拍拍餘娜的臉，戲謔：“她跟我玩兒這個不是一次兩次了。”
大男孩甲卸掉無常鬼的戲裝和頭套，轉身朝客廳門口走去：“那咱們走吧！”
大男孩乙扣上南臥室房門：“娜姐，你繼續裝，我們吃完了，給你帶五串兒毛肚兒、五串兒金針蘑上來。”
吊在客廳屋頂的雙管熒光燈放射著慘白的光亮。
麗麗婚紗影樓經理室。
常曉榮側身躺在床上，懨懨欲睡。
郭奇披著紅絨毛毯，坐在辦公台後的皮轉椅上，左手托著蘋果6手機，右手食指劃動，戳開微信聊天網頁，按鍵操作手機。
紅堿區紅光社區。
大林子站在紅光超市門口，打著手勢，與舉著雨傘的保安員說說笑笑。
大男孩甲、大男孩乙沿著甬道走過來。
大林子招手：“小尕崽子，都給我站住，你們在我這賒多少賬了？兜兒裏有錢沒有？有的話，趕緊給我結清了。”
大男孩甲、大男孩乙止步。
大男孩乙：“總共……大約不到二百七十塊錢，我瑩瑩姐這幾天沒來，我娜姐還沒發工資，叔，你放心，我們不是該錢不給的臭無賴。”
大林子嗔怪：“破瓶子長個好嘴兒，去吧！”
保安員望著大男孩甲、大男孩乙的背影：“這兩個小尕崽子哪個樓的？”
大林子抬手指指11號樓：“十一樓四單元三零三租房兒的，和一個女的合租好長時間了，還有一個女的時來時不來。”
保安員：“幹啥的都？”
大林子：“這可不知道。”
向海大道紅堿區路段。
大男孩甲、大男孩乙穿過向海大道、紅光街和S102省道銜接而成的十字路口，來到紅沙國際酒店旁邊的XXX麻辣燙連鎖店門前。
手機微信提示音——噔唥！
大男孩甲掏出手機，視屏，劃屏解鎖，戳開微信昵稱“狼嗜花香”聊天網頁。
手機微信聊天網頁顯示幾行漢字——娜娜回來了嗎？她怎麼不理我了？回我，不許語音，不方便，發文字。
大男孩甲急忙舉起手機，拍攝現場視頻，發送，操作手機鍵盤輸入漢字——娜姐可能累著了，回來就上床睡了，我們出來吃麻辣燙了。
麗麗婚紗影樓經理室。
常曉榮側身躺在床上酣睡，夢囈。
郭奇悄然無聲地穿上衣服和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包，小心翼翼拉開房門，躡手躡腳走出去，輕輕帶上房門。
向海大道沙台子區路段。
郭奇從麗麗婚紗影樓的正門走出來，回手關上五顏六色的實木房門，走到白線停車位裏的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旁邊，按遙控器解鎖，拉開左前車門，挺身上車，回手帶上車門。
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排氣管斷斷續續噴出幾股黑煙。
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亮起行車燈。
白色寶駿730型越野車閃著右轉向燈，逆向行駛，讓過行人、
非機動車和聲嘶力竭鳴響喇叭的對向行駛的機動車，斜過向海大道，彙入由南向北快速流動的車流。
紅光小區11號樓四單元303室。
吊在客廳屋頂的雙管熒光燈放射著慘白的光亮。
郭奇坐在南臥室的床沿上，焦灼地注視著微睜雙眼、氣若遊絲的餘娜：“他們不去調查盧瘸子行賄、郭建寧受賄的問題，反而追問你
受誰指使寫的《舉報信》，這……這他媽的是啥意思呀？”
餘娜抓住郭奇的手：“他們是不是覺得我背後這個人，知道的更多、更詳細、更有潛力、更有利用價值？”
郭奇哀歎：“我失算了，走錯了這步棋。”
餘娜有氣無力：“啥失算了？走錯哪步棋了？”
郭奇：“郭建寧在省委當過好幾年秘書長，省委、省政府、省紀檢、省監察委不可能沒有他那個圈子裏的人。”
餘娜：“自古以來都是官官相護。”
郭奇恍然大悟：“這兩個人不是來調查盧瘸子、郭建寧的，是他媽的想通過你揪出操控你的那個人，就是我了。”
餘娜：“也有這個可能。”
郭奇兩手顫抖，站起來，在床前踱來踱去：“到了那個地步，華辰集團就沒我啥事兒了。”
餘娜：“那咱們等於瞎忙活、白忙活了。”
郭奇：“瞎忙活、白忙活還好說了，如果，他們和郭建寧聯手，給我來個斬草除根、永不發芽兒就徹底完犢子了。”
餘娜恐慌：“他們還敢殺你滅口咋的？”
郭奇：“盧瘸子給那條狗使個眼神兒，弄死我，那是分分秒秒的事兒。”
餘娜：“狗？”
郭奇：“霍鈞。”
餘娜驚恐萬狀：“監察委那兩個人不打不罵，我還能對付，霍鈞要把我弄到大葦塘裏去，我不實話實說，他就是不弄死我，我也抗不了他那頓折磨呀！”
郭奇的棕黃色眸子裏閃現出驚厥、絕望的神韻，繼而轉化為凶惡、殘忍的光芒，內心：“不丟卒保車是不行了。”
餘娜哀歎：“我這是上了你的賊船了，下不去了。”
郭奇止步，斜眼看看餘娜，拉過錦緞棉被，蓋到餘娜的身上，將餘娜的雙臂掖到錦緞棉被裏麵：“你好好休息一會兒，我考慮一下。”
餘娜：“你別出去了，就在這考慮吧！”
郭奇躍身上床，騎到餘娜的身上。
餘娜愁眉苦臉：“別鬧了，你進被窩兒躺著得了。”
郭奇拽過一個錦緞繡花枕頭，猛然壓在餘娜的臉上。
餘娜掙紮，呼喊。
郭奇兩腿夾緊錦緞棉被裏麵裹著的餘娜的兩條掙紮的胳膊。
郭奇的棕黃色眸子裏的凶惡、殘忍的光芒越發強烈。
餘娜停止了掙紮。
郭奇掀開錦緞繡花枕頭，看了看，驚恐萬狀，再次將錦緞繡花枕頭扣在餘娜的臉上，奮力碾壓。
郭奇放下枕頭，喘噓了片刻，拿起手機，劃屏解鎖，觸屏通話：“你倆跑哪兒去了？”
※ Six ※
向海大道紅堿區路段。
大男孩甲從XXX麻辣燙連鎖店走出來，撫機通話，驚恐萬狀：“不會吧？”
紅光小區11號樓四單元303室。
郭奇坐在沙發上，架著二郎腿，撫機通話：“少他媽的廢話，你們是乖乖地跟我去公安局自首，還是等我打電話報警？”
向海大道紅堿區路段。
大男孩乙從XXX麻辣燙連鎖店走出來，手裏拎著裝著5串兒毛肚兒、5串兒金針蘑的塑料袋，望著渾身顫抖的大男孩甲，皺眉：“咋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