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她的婚禮(1 / 1)

夏天的早晨天總是亮的很早,然而現在天邊卻還沒有一點要亮起的跡象。從早上三點到現在我還水米未進,低血糖犯了腦袋昏昏沉沉地。屋裏很是吵鬧,一扇小小的門在進進出出中被開開合合發出“吱呀”的聲音。我迷迷糊糊地想,思緒又回到那年夏天。

教室的門總是這樣,不管多麼輕手輕腳還是會有聲響。我在心裏糾結,手幾次要按下門把手卻又都收了回去。“算了”我在心裏告訴自己“忍一忍吧,午休完了在去”回到座位我頗為自嘲地笑笑,什麼時候就連上個廁所都要看別人的臉色了呢?我伏在課桌上,一隻手摁著小腹揉企圖緩解那種脹痛,可結果隻會愈演愈烈而已。

“吱呀”

安靜的教室裏同學們都在午休,開門的聲音顯的格外突兀。幾乎是一瞬間就有近十個人猛地抬起了頭,像是蠢蠢欲動的蓄謀已久。可看到開門的人時不知怎的她們竟一句話也沒說。

“抱歉抱歉”伊壓著嗓子連聲道歉,然後就出了教室。“她沒關門!”我心中一喜,緊跟著也出了教室。午休時間校園裏很寂靜,隻有蟬在不知疲倦地歌唱。正午的陽光格外地溫暖,灑在身上像著了火,走在前麵的人則鍍了光。我有些近視,看不真切她的身形,卻也不難看出是個高挑纖瘦的人。

多年後想起這一幕時我忽然有些茅塞頓開,這世上的巧合原來都是上天已經安排好的或是有人刻意為之。想來當年她看出了我的窘迫卻隻是輕輕地走在了我的前麵。我毫不懷疑她的善良,因為她從來都不施舍別人,她隻會幫助別人。

“洛洛?”

“洛洛!”

隨著伊的聲音我記憶回籠,本來還十分渴睡也已經清醒許多。伊笑著打趣我說我在神遊,我沒有說話隻是也笑著看她。伊一點兒都沒變,歲月沒有在她的臉上留下太多痕跡。眼前人和記憶中的人別無二致,我疑心時光是她的重影。

真好,我們已經多年沒有見麵了。沒想到我們還會有重逢的這一天。她今天真美,是那種清秀的美,沒有烈焰的紅唇,沒有誇張的眼影,她的美從內而外地散發,任誰都能看出她是一個恬靜文雅的人。

接親的隊伍來的很早,足足20輛轎車雖說不上多麼昂貴,但對於這個小縣城來說也足夠排麵了。伊穿著潔白的婚紗,臉頰浮起紅暈,低著頭滿臉嬌羞。伊的新郎也青澀的很,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著,在周圍人的起哄聲中抱起伊上了第一輛轎車。

一時間塵土飛揚,鑼鼓升天。我默默地站在伊的後麵,注視著屬於她的幸福。我簡直說不清我有多少次這樣站在她的身後了,從前是,現在也是,將來還是。我騙自己說肩並肩比手拉手走的更久,可我心裏明白,我隻是沒機會說那三個字而已。

一路上同車的人都在說著吉利話。人們對於他人的幸福似乎總有很大的討論興趣,然而我卻隻覺得他們吵鬧。我看著窗外一排排一閃而過的樹和慢慢悠悠的行人,眼淚止不住的滑落,每一滴淚都是在紀念我們的曾經。還記得我們初中畢業時我也這樣哭過。因為我們的成績相差太多太多,注定不能進入同一所高中。我們說好不哭,可拍完畢業照後又哭的一塌糊塗。最後一科考完,我們終於能離開這個困住我們三年的牢籠。那時你問我什麼時候有空,一起出來吃頓飯。但我心裏明白,我們選擇的是兩條截然不同的路,我們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交集了。我不能耽誤你,所以我不能像往常一樣說我周末無事可做,而要在你轉身離開的一瞬間用隻有我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說

“忘了我吧”

結婚的地點是我們這裏最大的酒店,承包了一整層樓來擺酒席。司儀將現場的氛圍調動的很好,大家都發自內心地祝福這對新人。像無數個俗套的電影情節那樣,司儀問伊

“無論今後貧窮還是富貴,疾病或是健康,你都願意對他不離不棄,與他相守一生嗎”

我沒能聽到伊的回答,因為彼時我的耳機裏正放著那首《不遺憾》

“別回頭看,回頭太難,你要變得勇敢”

然後他們在台上熱烈地擁吻,很久很久,久到我已經悄悄地離開了人群,留下一千塊的禮金和一紙字條就匆匆離去。

我走了,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因為隻有時間和旅途中的風景才能慢慢撫平我的心的傷疤。已經過了轟轟烈烈大聲說愛的年紀,才明白原來互不打擾才是最好的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