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中午出生的,聽我媽講我出生的那一刻,原本晴朗的天刹時間暴雨如注,毫無預兆,就像玉帝老兒的洗腳水,說倒就倒。
那雨從頭天中午一直下到了次日中午,暴雨過後,水已經漫過了院子進到了裏屋,我爸加高門檻,又抱了一床許久沒用過的老舊被子攤在門檻處,這才稍微擋住不斷湧入的水。
直到下午四五點,洪水才慢慢退去,有膽子大的人踩著依然沒過小腿的積水去村南頭看那河道,河上唯一的漫水石橋已經被大水衝的七零八落,惹的人們唉聲歎氣。
說來也怪,大雨過後家家門前的院子裏,癩蛤蟆、老鼠甚至巴掌大的魚滿眼可見,可就是我家門前除了一堆被水揉成卷的雜亂的落葉和直不起腰的麥稈以外,哪裏有什麼魚兒,甚至連蚯蚓和蚊子都不曾見得一隻,說的更甚,連續三日,不見一隻活物!
聞著鄰居家飄過來的魚香味兒,我媽抹了抹嘴角說那是上蒼保佑,老天不讓那些小動物打擾我傷害我,所以家門都沒讓它們進。我爸點頭附和,倒是我爺爺背著手在院子裏踱來踱去,他心裏麵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可又說不上來是咋回事,於是隻能不甘心的低著頭來來回回尋找著蛛絲馬跡。
我叫伍成龍,出生第三天爺爺就給起了個小名叫“二狗”,不是因為好養活,就是因為出生那幾天的怪事。老爺子覺得黑狗可以辟邪,原本起名就叫黑狗,但我媽死活不同意,這才改叫了二狗。
也不知真是二狗這名保佑還是咋滴,我媽黑著臉喚了我幾聲小名後,院子裏就來了兩隻黃鼠狼,其中一隻全身的毛白的發亮,它們站在門口直愣愣的往屋裏瞅著,許久,才一步三回頭的走掉了。
自此後再無什麼異常,於是那怪事兒也就隨著我的長大慢慢被遺忘到了角落。不過我總覺得有點倒黴,喝水嗆嗓子眼兒那是常事,別人隔著三五米遠抽個大煙袋,那隨風飄蕩的火星子能在我褲子上燙個洞,最他媽變態的是吃個魚,那魚刺在腸胃裏遊走半天,最後能卡我屁股眼兒上!
說多了都是淚,不說了!
自打有了小名開始,全村人都喊我二狗。小時候也不懂啥意思,大人老遠見了我就一臉傻嗬嗬的賤樣喊我,我還以為自己特別招人喜歡,整天牛逼哄哄的滿大街亂轉來博人眼球。後來懂事後才曉得緣由,就跟那些嘴賤的人理論讓他們閉上嘴巴,再後來直接幹架,打著打著我就成了村裏最皮實的那個。
從小到大,我爸媽也不管,用現在的流行語來說,每當我闖禍鄰居找到我家告狀的時候,他們都會說一句“他還是個孩子啊”。其實他們哪裏知道,送走他們之後我屁股上的紅手印那叫一個“層巒疊嶂”,所以我特別恨鄰居,以後禍也闖的越來越多。而我爸和我媽,每次匆匆的教訓完我之後,就又忙活他們的生意去了,其實就是街頭賣點豬頭肉啥的小本買賣,留下我愛咋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