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朝七年。
是冬。
雪‘花’飄落在街上行人的肩處。一抬頭,末季的雪意竟這般嚴重。
金鑾殿外,群臣跪了一地。
完顏滔站在金鑾殿‘門’處,眉頭緊皺。這些人,都是來請求七哥處死意妃的。
回頭向金鑾殿內一望,那抹明黃的身影始終背對著殿‘門’。他知道,七哥雖舍不得,但也不得不。輕輕歎了口氣,他不知道是否要為意妃求情。隻是求情了,會有用嗎?
意妃。
‘花’家無意。
今上最寵愛的妃子,沒有傾城之貌,卻是禍國的妖孽。
還記得第一次見那個‘女’子,眉眼淡淡,麵上竟沒有多些許的神‘色’。隻是那張臉,那雙鳳眸,深入他心。‘女’子怎會有一雙那樣的眼睛?如虎豹般讓人看了膽怯至心裏發寒的眼神。他想,七哥也必是被這雙眼奪了心智。
他的七哥,這個國的皇,是心狠手辣之輩。十四歲登基,少年天子辦事明了清晰,深得天下百姓之心。
隻是祁朝五年,‘花’無意,那個‘迷’一般的‘女’子。是國君完顏楷在一次秋獵過後帶了回宮。
七哥愛她,愛到再也不看其他後宮嬪妃。終於,群臣看不下去了,竟齊齊要求皇賜意妃一死,紅顏禍水,必要永絕後患。
閉了閉眼,他也覺得意妃不能留。
祁朝六年,應該是不羈的‘性’子終於惹怒了皇及後宮眾人,被貶為宮婢卻在不久後又恢複了名位,盡享榮華富貴到今天,不久之後皇將當初欺辱指使她的一幹宮婢內‘侍’押至宗人府。而後宮多妃,他也隻是給個名分,再也沒踏進過她們的宮殿。‘亂’了千百年來的後宮庭院。皇甚至還廢了選新秀的規矩,三千弱水,隻選其一飲則。
完顏滔知道,金鑾殿內,他的七哥之所以背對。是因為,他麵前就是那被稱為禍水的‘女’人,‘花’無意。
他終是轉了過身,一步一步走下了金鑾殿的台階,走到了群臣麵前,如他們一般,麵朝著金鑾殿。衣擺一揚,緩緩下跪。
金鑾殿內。
完顏楷身前白衣似雪的‘女’子也背對著他,三千青絲未曾梳理,就那樣順著風拂在他的麵上。想要伸手抓住,可又那樣地無力。
“楷。”‘女’子清淡地嗓音響起,在金鑾殿內回‘蕩’。
“嗯?”完顏楷應聲,眼底是痛。
‘女’子轉過身來,手撫上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輕笑:“殺了我吧。”
完顏楷瞳孔一睜,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下意識地踏前一步抓住‘女’子的雙肩,沙啞著嗓,似是不敢置信般低吼道:“你說什麼?”
‘女’子的肩胛被他抓得生痛,可也不掙紮,就是伸手‘摸’向他的臉。胡渣微微刺了她柔軟的指腹,“殺了我吧。”
完顏楷後退一步,手指向金鑾殿外,大笑:“外麵那麼多人想朕殺你,你也想朕殺你?!”也不等‘女’子應話,完顏楷笑著退後:“好!好一個‘花’無意!”再次看了她一眼,‘女’子麵上仍是淡淡的笑。轉身,一甩袖,完顏楷大步走出金鑾殿——
“傳朕旨意,‘花’家無意無德不淑,賜鴆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