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下,歸墟以東。
是為逸塵。
“父君,為何非得來送我來逸塵山呢?”
問此話的少女一身青衣,眉目如畫,粉臉如開蓮,素膚若凝脂。柔順烏黑的頭發挽與腦後,隻氈了根青龍簪,卻使容光更增麗色。
綽約多逸態,輕盈不自持。
一旁的中年男子麵如冠玉,身著金色長袍襯托他頎長的身體更顯高大:“逸塵神君數萬萬年來也不曾收徒,如今廣撒神帖,貴極一時。非我仙族,哪有這般福分,自然是要帶你來碰碰運氣。”
少女卻隻聽進了數萬萬年這四字。“數萬萬年?”少女睜著那如藍寶石般的眼睛:“那逸塵神君真是個小老頭兒?”
中年男子聽道胡子一吹:“休得胡言!”說罷立馬抬手對著遠方作了作揖。“小女年幼無知,言不及義,還望神君莫怪,神君莫怪。”
這才轉身瞪了少女一眼。
少女癟癟嘴。
她在龍宮的時候和二哥常聽阿龜講這仙界大大小小的趣事。哦,阿龜是她父君的下屬,凡間稱為龜丞……相,好像是這麼個叫法。她以前跟著二哥喚阿龜:老龜。後來母後叱責她和二哥不應該對阿龜這麼不敬,說她嫁來龍宮之前阿龜就在龍宮裏了。
二哥倒是聰明,轉口一改,那就叫年輕一點吧。才有了現在的叫法。
阿龜倒是不在意,就愛和她兄妹倆叨叨。
例如父君的父君當年是許意她父君坐天君那個位子的,父君卻隻想陪著母後,請了一道天旨來這西海做這西海龍君,守自己一方小天地。當然現任天君並不知曉。
現任天君是她父君的親大哥,按理說她可喚一聲大伯父。隻是父君告誡她和二哥,我們不可隨意和天君攀關係。禮數上他是君,我們是臣。
她年幼時曾隨父君上天宮見過天君。那是相貌比父君稍微年長一些的男子。一身華貴的金色錦衣更顯其尊貴雍容之態,一雙黑眸銳利深邃,如若電閃,眼底透著抱負。男子千年誌,吾生未有涯。形容的就是天君這般的男子了。
阿龜還說北鬥君其實很小氣。北鬥星君曾愛慕澤芝仙子,但澤芝仙子壓根兒對北鬥君不感興趣。後來澤芝仙子下凡曆劫,北鬥君改了澤芝仙子的氣運,讓澤芝仙子吃了不少苦頭,回天宮的時辰都晚了十年。
阿龜說了許多,想是這世間大小的八卦趣聞他都知曉。
唯獨說到這逸塵神君的時候。阿龜說逸塵神君誰也不知其來曆,一直住在這逸塵山,很少出山。往些年也有仙君們家有喜事帖子遞到過逸塵山,結果都是石沉大海。仙君們覺臉上無光,都說是神君在清修,不便被叨擾。漸漸的三界誰也不敢隨意靠近這逸塵山,怕打擾神君清修。
逸塵神君活了數萬萬年,祖神還沒隕落的時候他就存在了。祖神都隕落數萬萬年了,世間已尋不到祖神的神跡。要不是千年前那場仙魔大戰,魔族太子鬼臼魔功突然大漲,打得天兵節節潰敗,逸塵神君趕到戰場以一己之力大敗鬼臼,世人差點以為逸塵神君也早已神隕了。
阿龜靈力低弱,上不得戰場,沒有一睹神君神姿。
不過阿龜說,活了那麼久,定是個小老頭兒準沒錯的。
仙魔大戰…
想到這,少女抬頭問向西海龍君:“父君,逸塵神君很厲害嗎?”
“你可知為何他老人家叫神君,而這三界大大小小的官職再大也不過仙君?”
因為他不是仙,他是神。
這世間唯一的神。
阿龜說過這世間萬物都是由靈修煉成精,從知道到悟道,一念之間。一念開陰陽,妙想思萬千。天道感懷精靈開靈智的不易,隻有這個過程是不需要曆天劫的。
精經過無數的時光修煉成妖,再經過無數的年歲修煉成仙。仙之上為上仙,上仙之上為君,君之上還有星君,星之上才是仙君。自有天宮記案以來,無數的靈妖仙體飛升皆在天劫中隕落。能到星君位的都不過百人,更別說仙君的寥寥無幾。
卻從未有人到過神位。
西海龍君大手輕撫著少女的小腦袋,眼底透著慈愛:“離兒,你生來便是仙胎,可我們仙族總歸是要曆天道渡天劫才能飛升的。如若你能得神君他老人家青睞指導一星半點,到時你曆劫勢必會少吃很多苦頭。”
少女正欲開口。
“龍君留步~龍君留步。”
聞言轉身,瞧見著一老仙兒推著輪椅朝父女倆趕來。老仙兒倒是步履穩健道骨仙風。輪椅上的少年膚色白皙,一雙深邃濃瞳的眼睛裏閃爍著智慧和善良,嘴角輪廓微微上揚,眉目間都是透著一股溫柔。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老仙兒停下輪椅後這才跨前一步對著西海龍君雙手作揖拜了拜。“見過龍君。”說罷又側身對著少女揖了揖。
西海龍君的位份倒是受得起的。雙手背於身後,對著少女道:“這位是土德君。掌四方土地精。”
少女忙回以揖禮。
龍君這才轉身對著土德君道:
“這是本君幺女,將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