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 貶去青雀誡諸子(2 / 2)

可一起浸在浴桶裏之後,反倒是李恪皺起眉,先提起問題來:“莫遲,你瘦了。”

“瘦了麼?”莫遲低下頭打量著自己的身軀,“沒有吧?你才是瘦了……”

“瘦了。”李恪篤定的點頭,手指輕輕滑過莫遲的鎖骨。“對了,孩子,孩子們怎麼樣了?仁兒還好吧?這次是男孩還是女孩?”

“你才想起問問孩子們啊……”莫遲噗哧一笑,故意做出不悅的神情,心裏卻在猜測著李恪聽說那對龍鳳胎的誕生之後,會露出什麼樣的愉快表情。

“咳咳,見到你的時候,我太高興了。我們不是早有共識,彼此第一位,孩子第二位嘛……”

盡管李恪胸前那道傷疤依然那樣的猙獰,盡管李世民的所作所為還不能讓莫遲釋然,但是此時此刻,和這個人一起浸在這個溫暖的浴桶裏,像是平時那樣的說笑著,莫遲便覺得已是自己在不久之前還無法相信的巨大幸福了。

而龍鳳胎李琨和李環誕生的消息,也總算讓疲憊之極的李恪露出了昔日如孩子般的單純笑容,然後,他便握著莫遲的手,帶著笑容墜入了夢鄉。洗去了奔波的疲憊,躺在李恪身邊,聽著熟悉的心跳聲和呼吸聲,莫遲凝視著枕邊人麵帶笑容的睡臉,亦帶著笑意安然睡去。

這一覺兩人睡得難得的安心。第二天一早,李恪輕手輕腳的起身,穿上已經有宮人備好的朝服準備去參加今日的早朝,卻不防莫遲還是醒了過來:“要去上朝了?”

“啊,你再睡睡吧!”在晨曦中,更能清楚的看出妻子神色中的疲憊與憔悴。李恪十分心疼叮囑著。

“嗯……”莫遲亦回望著李恪,欲言又止。

“怎麼?”

“……一切小心。”聽李恪說,他見過了烏卿,那麼烏卿對自己說的那些事,李恪知道麼?莫遲卻不敢肯定。她無法麵對李恪直斥李世民有多麼的冷血無情,唯恐自己反而弄巧成拙,卻又擔心他再次墮入什麼危險的陷阱,千言萬語,最後也隻能化作一句:一切小心。

李恪笑著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朝服,離開了房間。今天的早朝,確實需要一切小心呢!

宣政殿中,諸位大臣文東武西列立兩廂,李世民高高的坐在龍座之上,聽著下麵房玄齡將這次審理太子謀逆案的經過娓娓道來。李恪等在偏殿,並未直接上朝,眾臣之中,少有人知道他已經安然返回,更被李世民信實無罪的事情。

李承乾謀逆之事,稍加審理,便已可確認是確鑿無誤。隻是這件案子牽連的人數眾多,李承乾是太子,侯君集亦是李世民標名淩煙閣上的心腹愛將,因此眾臣本打算反複勘驗之後再來稟報。結果昨日又牽扯到了李恪,事情更是有撲朔迷離的感覺。如今上朝時李世民既然問起,房玄齡也隻好將眼下的情形一五一十的道來,其中包括太子自述為何心生叛意,侯君集拒不認罪,吳王李恪牽連其中等事,待房玄齡說罷,群臣聽的咋舌,誰也不敢多嘴,大殿之上的空氣已經緊繃到了極點。

“侯君集之事,退朝之後,由朕親自審問。爾等稟告,說吳王李恪參與到謀逆之中,有何憑證?”李世民問起的第一個問題,竟是關於李恪。

長孫無忌心頭一跳,出班稟告道:“有東宮突厥武士恩刻密告。”

“原來如此。那太子又緣何謀逆?”李世民不急為李恪翻案,反而又問起了李承乾的事情。

“太子謀逆之原委,還請陛下鈞鑒。”房玄齡不敢讀出李承乾責怪李世民偏心李泰的供詞,隻得將供詞呈上禦前。

李世民略掃了兩眼,便知李承乾瘋癲之事,眾臣根本沒有察覺,隻以為李承乾是破罐破摔,大膽直言,心裏鬆了口氣,臉上卻愈發慎重起來。“果然如此……太子謀逆,果因魏王而起。”

“……太子之位,不是靠有心人謀劃而來的。”李世民居高臨下,視線落在麵色驟然蒼白的李泰身上。“承乾謀逆,朕深感心痛。此事雖因朕而起,然魏王泰結黨營私,有心謀奪儲位亦是實情。為誡諸子,朕……不得不暫幽魏王於將作監,待太子承乾謀逆一案審理完畢,再做定奪。

李世民這番話一出口,滿堂皆驚。誰不知道李世民把李泰寵得無法無天,魏征等人幾番勸誡,不但沒讓李世民收斂,還大有變本加厲的勢頭,如今怎麼忽然換了個人?

“父親!”李泰大驚失色。今日來上朝的時候,他還意氣風發,以為今日有機會問鼎太子之位,誰知父親輕描淡寫說了幾句,自己便成了有心謀劃儲位的奸狡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