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心裏明白,這是自己之前做的太過,以至於權萬紀對自己灰心失望的緣故。但他並沒有就此打退堂鼓,而是每每到權萬紀麵前,噓寒問暖之餘也總是有意無意的把話題向政事方向拉,終於引出了權萬紀的一句話:“王爺今次回到安州,不知有何打算?”
“老師以為,本王應當如何呢?”麵對權萬紀的問題,李恪反問了一句。“安州情勢,並非看上去如此簡單平靜。貞觀十年,惲弟在此任官,帶走珍玩器物數以車計,政事全部交給當地官員自行處理,不聞不問。本王去年初到安州就任,聽百姓童謠語:‘走了蔣王惲,來了吳王恪。’可見百姓對這個吳王,是如何想象的。”
聽了李恪的話,權萬紀也是愣了一下。他雖然一心期望李恪關心政務,卻從沒有聽到過民間還有這種童謠,更沒有想過之前李惲的事情會給安州百姓留下什麼印象。“竟有這種事。”“自然是有的。”李恪點了點頭,“正因如此,過去一年,本王並不欲硬加政令,希望能夠緩和安州百姓對都督的印象。隻是如此一來,安州中的大小官吏反而倒自以為是起來,就是本王都督府中的低級幕僚,也猖狂無比。”說到最後,他的唇邊浮現出了一絲古怪的笑容。“這些官員或拉幫結派,或欺壓百姓,都是治理安州的一大難題。”
權萬紀聽得十分心驚。他作為長史,都督府中幕僚應是以他為首,既然李恪說出這話來,自然是有了把握,想不到自己總是暗恨李恪不務正業,李恪倒是比自己看得還要清楚。看到李恪的笑容,他心中更覺慚愧。卻不知李恪之所以微笑,乃是想起低級幕僚在人前猖狂之事,還是莫遲特意告訴自己的,倒是並沒有嘲諷的意思。“是老臣失職了。”權萬紀慚愧道。“老師不必這樣說。”李恪這次是真的苦笑道:“是本王把事情都推給老師,怎能責怪老師失職?老師若是失職,恪當真萬死。”改換自稱的李恪麵對權萬紀的態度愈發謙卑,更叫權萬紀心情激蕩不已。他聽了這麼半天,又陪在李恪身邊多年,如何還不能知道李恪這番話,等同於宣布他這個紈絝王爺,將要改過自新?“安州情況若想修補,還需當地百姓中國士之力……隻是恐怕需要些賞賜。”權萬紀皺眉道:“王爺此言差矣,真正國士,怎肯為五鬥米折腰?”“老師不要小看了五鬥米的力量,這次回到安州,本王交給楊乘押運的車隊,就是要帶到安州的一些賞賜。”李恪眯起眼睛,神態和李世民頗為肖似。“一些不值一提的小小賞賜,用處卻非同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