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已經太晚了(1 / 3)

午後的烈日越升越高,街上充斥著無法抗拒的悶熱,連迎麵吹過來的風都是熱的,蟬鳴像是無限循環一般在周圍吵鬧的叫著

張澤言的帆布鞋踩在掉落在地的幹枯樹葉上,清脆的聲音融進不斷續的蟬鳴聲中

陽光從樹的縫隙中穿透進來形成大小不一的光斑,一些搖晃在綠葉上,一些跳躍在他蓬鬆的短發

墨黑色的碎發搭在前額遮蓋不住他明亮的雙眸,修長的一雙手有節奏的拍打著籃球,給夏季樂章新添一處鼓點

“張澤言”一個讓他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從前方打亂了他的思緒

一個近四十的女人,名叫徐季春,牽著一個小男孩站在路口處,手上提著一箱牛奶,朝著他這邊打著招呼

張澤言見後調高了手機的音量,耳機裏的音樂徹底隔斷了外界的聲音,他無視了女人的話語,繞過她的身旁繼續向前走著

徐季春上前扯下張澤言戴在耳朵上的白色耳機,手掌握在他的手腕處,皺眉說道:“怎麼都不理人啊”

張澤言濕熱的手臂感受到女人手掌舊繭的粗糙,他微微撇過頭,低垂著眼看向麵前體態豐腴的徐季春

紋眉又抹粉的女人穿著看不出她年齡的時髦衣裳,但這雙布滿手繭的粗糙手掌卻是脂粉也掩蓋不住的蒼老

張澤言沉默不語的看著女人和她的小兒子,小男孩怕生的躲在女人的身後,隻探出一個腦袋仰視著這個陌生的哥哥

張澤言看著麵前的一對母子,嗤笑一聲,他原以為徐季春當年拋下自己之後能過上多好的日子

他的記憶開始被拉往深處……

那間不透風的昏暗房間,隻留下一扇深棕色的木門,那扇輕易能被破開的房門替年幼的他擋住了瓷碗跟木凳,但也牢牢的將他困在黑暗裏十餘年

門外兩個成年人的黑影隨著爭吵聲不斷閃晃在白色瓷磚地麵上,門縫底下透進一兩厘的光源,照不亮昏暗的房間

年幼的張澤言踮起腳尖按下房門的把手,拉開這扇沉重的木門,光亮照在他弱小的身軀上,臉蛋上滑落的淚水在最後的斜陽下泛著光,可這束光源隻讓他感到無助

張澤言哭喊著跑向徐季春,滑嫩的小手拉著她的手掌,不懂得如何勸解父母之間的爭吵,隻會抱著徐季春,上氣不接下氣的哭泣著

徐季春沒有理會年幼的孩子,用顫抖的食指指向這個讓她後悔的男人

她後悔自己在如花一般的年紀就嫁給一事無成的張友德,後悔在一個喝了酒就控製不住情緒爆發的男人身上耗費了這麼多年的精力跟青春

徐季春帶著哭腔喊著:“張友德!我現在終於認清你了,你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我告訴你這件事情不可能過去,離婚!”

“行啊,你想離就離,你以為我不想離嗎?你以為你做的那些破事兒我都不知道啊,你別把自己想的多清高!”

“你他媽放屁,我做什麼事了?”

“做什麼你自己心裏清楚,你少在這裏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沒什麼好說的了,直接離吧!”

“行!我還巴不得早點離開這個破地方呢,我還怕你不成了!”

兩人的爭吵聲戛然而止在混亂的客廳,桌上的物品隨著被掀翻的折疊桌,七零八落的摔在地上

張友德與徐季春一直以來維持的感情早已經變成無法再承重的細繩,在這一刻被兩人不甘示弱的火焰燒斷,一切回憶蒸發在熱浪中

縱火的人看著火勢變大再甩手離開,而張澤言被火焰燙傷隻能無力的哭喊著,在濃煙中尋找著事件回轉的可能性,卻看不見父母眼中有一絲的後悔

張澤言的眼眶被淚水裝滿,他踉踉蹌蹌的跟在徐季春模糊的背影之下,這個背影隨著張澤言的日漸長大已經越來越模糊在夢境中

可徐季春沒有回過頭看一眼張澤言,在他長大後的夢裏也是如此

徐季春沒有任何的留戀,拉著行李大步走出有著一家三口的家

張澤言急忙跟在她身後,死死拽住徐季春的衣角後仰著身子,傾盡全力將她拉回這個破碎的家,一遍遍哭喊著,“媽媽,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