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衛遊,是一名劍客。
我成名已久,江湖中有很多關於我的傳說,傳聞有真有假,但謠言總是多過真相。對於謠言的中傷和吹捧的讚美,我都看的很淡,當一個人經曆的足夠多了之後,才會真正明白,外界對自己造成的幹擾越少,自我修養的境界就越高。身為一名劍客,如果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製,是絕不會有什麼成就的。
在我很小的時候,大約是梅雨季節中的某天,天降暴雨,電閃雷鳴,在我飛奔回到家門口的一霎那,一道閃電從天而降,隨即就在我眼前一尺遠的地方炸裂開來,一聲巨響過後,耀眼的白光吞沒了夜色,而我被嚇的呆若木雞。師父將還在雨中發呆的我拉回屋裏,當即幫我算了一卦,師父說,我天生異象,而且大難不死,將來必定大有作為,那年我才7歲,年紀還很小。
我從小就和師父相依為命,他是一個江湖術士,主要以擺攤算卦為生。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我的父母不在我身邊,師父說:
“你的命格是日月反背格,主六親不靠一世辛勞,你需要遠離你的父母才能活下來,否則你會克死你的父母。”
我說:“那我的命格會克製師父你嗎?”
師父聽完哈哈大笑,然後說他47歲有個劫難,不需要我克製,恐怕47歲那年也會十分凶險。
我和師父在信州過的不算很好,總是每隔幾個月就要搬到新的地方去居住,師父說,在同一個地方住的久了,難免會有仇家找上門的。我不清楚師父是否真的可以未卜先知,以至於總是可以提前避開仇家,但那時候我更傾向於認為師父算卦的技藝不精,也許是算錯卦的情況太多,所以在一個地方混不下去了,這才不得不經常搬家換地方。
有一次,幾個醉酒的年輕鏢師來找師父算卦,喝的酩酊大醉的鏢師說:
“我們鏢局明天要護送一批五色花酒去燕京,這一趟行程是否順利!”
對於酒醉之人,隻要你順著他的心意,他就會和你稱兄道弟,你若跟他對著幹,他便會和你拚命,這是最簡單不過的道理了。但師父卻毫不理會這些,依舊直言不諱的說這趟鏢危機四伏,會有血光之災他們應該停止出鏢,或者依附於大鏢局一起出行。
這幾個鏢師立即大怒,借著酒勁砸掉了師父的算卦攤,不但沒給算卦錢,我和師父還挨了他們一頓打。酒醉的鏢師走後,我質問師父,為什麼不說些好聽的話,把酒鬼哄開心了,而一般酒醉之人,隻要他開心,給錢的時候都會極為大方的。
師父說,一看那些鏢師的服飾就知道是這裏剛剛成立的新鏢局,這個新鏢局是幾個年輕人成立的,從他們的年紀和行為來看,就知道是莽夫之輩,空有一身武藝,看到別的鏢局賺錢,年紀輕輕的就以為可以去效仿別人,實在太過天真了。
我不清楚這些鏢師是否出師未捷,但作為一個算命的,在說別人有血光之災的時候,居然沒算到自己有血光之災,似乎有點諷刺。
兵荒馬亂的年代,算命算得上是一門不錯的手藝,因為大家都朝不保夕,對未來充滿恐懼。所以在跟隨師父流浪的那幾年,其實我過的還是很快樂的,自由自在衣食無憂。
除去擺攤算命之外,師父最常去的地方就是賭場,幾乎每個城鎮最熱鬧的地方,都有鏢局、青樓以及賭場。師父隻對賭場情有獨鍾,都說十賭九輸,但師父卻是逢賭必贏,在我印象中,師父從來就沒有輸過。有時候,我會感慨的認為,如果師父算命的水平也能如此神乎其技,勢必早就名揚天下了,而我們自然也不需要浪跡天涯了。
雖然師父總是各個城市到處跑,但他的生活其實非常有規律,每個月的初六,他會去賭場賭一個通宵,第二天早上,用贏回來的錢,買回3壇用上等五色花釀成的最上等的女兒紅,喝到大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