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活在趙府,是趙府的大小姐,親近的人都叫我宦娘。
母親跟我說女孩子要好好保護自己,現在外麵不太平,要待在府裏,少出門。府中日日燃著靈犀香,香味濃鬱。
“小姐小姐,這是新出的話本子,講的是戲子和小姐的故事,是最近最流行的話本。”
良工是府裏管家的女兒,趙府雖大,但府裏人丁稀少,父親說府裏和我同齡的人少,便讓管家女兒來陪我。
我喃喃的說道:“戲子和小姐?現在的話本,真是什麼都敢寫。”
“咳咳,因為最近城裏來了個戲班子,好多富貴人家都去聽戲,慢慢地,也就流行起來了。”
良工還是一如既往的愛湊熱鬧,城中大事都瞞不過她。
“可惜府裏管得嚴,小姐想去聽戲,難。”良工說道。
我眼裏閃過惋惜。是啊,父親,母親怕我出事,管得嚴,平日裏玩鬧的時間都少。
“良工,我不能輕易出去,可是你可以啊,你多去打聽打聽,回府了再跟我說。”
許是平日裏壓得嚴,我對一些新鮮事很感興趣。
自那日起,良工每日都找我說戲班子裏發生的事,前日新出了一場好聽的戲,昨日有幾位達官貴人在戲台前一擲千金,今日又有幾位小姐追著出眾的小生送禮……
漸漸的,主仆兩人的談話開始圍繞著戲樓新出的台柱子溫如春展開……
“小姐,明天溫如春又要開始唱戲了,這次也不去了嗎?”
“你這麼一說,是不是戲樓裏要發生大事了。”
我對自家的這個小丫頭秉性十分了解,能特意說出這話,不用問也知道。
“還是小姐您了解我,聽聞班主的位置要傳給溫先生了,這次上台宴請了全城的達官貴族,能來的都來了,陣仗挺大。”
良工越說越激動,畢竟城裏平日裏沒有大事,這次好不容易有個熱鬧的場子,不僅良工想去,我也憋不住了,若是父母同意,我就光明正大的去,若是父母不許,我打算悄悄去。
夕陽西下,餘暉散盡。一家人正聚在桌上吃飯,碗筷碰撞,卻寂靜無聲,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吃完了這頓飯。
“父親,母親,明日我想出府。”我小心翼翼的開口,話音剛落,氣氛開始凝滯。
趙父趙平沉默了一會兒,開口說道:“出去做甚。”
本是平常語氣,但趙平在府裏積威已久,單是一句話便讓我打起了退堂鼓。
“你如今也不小了,別出去惹些是非,汙了自己名聲。”
趙夫人見氣氛過於安靜,為女兒解圍的同時,也拒絕了我的要求,想來,她私心裏也不願我出去拋頭露麵。
趙夫人算得上是一個大家閨秀,琴棋書畫都會,如若走出家門也算得上是個才女,但觀念仍舊停留在女子應三從四德,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城裏人隻知道她是趙府裏的女主人,是從別的地方嫁過來的大小姐。
他們談得還算愉快,或許隻有我不愉快,但沒人在意,盡管我是府裏唯一的小姐。
回到小院,我坐在窗前,看著院裏的杏花凋落,心裏一陣淒然。我心知父母這樣待我是為了我好,但我不開心。
良工不忍自家小姐憂愁,便說到“小姐不是已經決定了嗎,不管老爺夫人答不答應,今晚都要出去好好玩玩。”
“嗯!晚點再出去,戲台演出隻有晚上才熱鬧,不許就不許吧,明晚我們偷偷去,避開我阿爹阿娘就好了。”
“好,反正隔得也不遠,我們看完就回來,老爺夫人不知道的。”
我與良工決定好明晚的出行,雙雙睡下。
第二日,城中自午時開始,街道人流量增大,黃包車的生意不用搶也有人坐,他們大多都拉著客人前往城中新開沒多久的戲園子-《醉春園》。
醉春園正在熱場子,小二們有序的接待早到的貴客接引他們到二樓,也在布置一樓的桌椅,為了接待一些有些閑錢的普通人。
溫如春在後台換裝,今天是他的重要日子,普通人多顯貴也多,他不容許今日有半分差錯。
溫如春無父無母,遇見老班主前他是一個乞丐,老班主撿到時他還未長開,嗓子也不見得多好聽。
老班主養了一年多才看出來他生了一副好相貌,才從隨行的打雜到唱戲的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