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1 / 2)

九重山山巒疊張,傳說有山九千重。

半山腰的小鎮街道上,人影如潮水般來回湧動,山風將寫著“千金畫坊”的旌旗吹的呼啦作響。

作為遠近十裏最有名望的畫坊,這家店鋪的門麵相當氣派。

然而,身為千金畫坊的老板此時麵對著一個看上去不過二十多歲的女子卻再也硬氣不起來。

身著淡綠色衣衫的女子毫不客氣的呼啦一聲展開了畫軸,隨即她頗為得意的挑起眉用那種難以置信且略帶威脅的語氣對畫鋪的老板道:“我這幅清江夜宴圖不會才值一壺瓊漿九醞酒吧?”

“姑娘啊!瓊漿九醞可是最珍貴的國酒啊!”老板無奈的搖了搖頭,“雖然您的畫作都是在模仿那已故的國手畫師曲徽羽的作品,但是這贗品,到底是贗品!可比不了人家曲徽羽那千金難求的真跡啊!”

“……”曲徽羽不快的瞪了他一眼,“你才已故了!”

“哎呀!我知道曲大畫師是您心中的榜樣,其實我也特別崇拜她。”說到這裏,老板別有意味的湊到曲徽羽耳邊壞笑著,“聽說她當年可是畫春宮圖出身的!民間都傳說她那春宮圖畫的可比這山水畫還惟妙惟肖呢!哈哈……”

眼看著曲徽羽越來越黑的臉,老板感受到了那麼一絲絲的異樣,他雖然不明白她為何會有那恨不得戳穿了自己的犀利眼神,卻也識趣的正襟將自己情不自禁的笑聲憋了回去,“可是她當年和蘇大人失足落江而亡的事可是眾所周知的。”

“亡?”曲徽羽冷冷一笑,“你沒親眼看到,就不要天天念叨她死了,免得她哪一日化成厲鬼來找你這專收贗品的畫坊老板索命。”

畫坊老板聽了此話,不由得覺得後頸有些發涼,忙謹慎的閉上了嘴巴。

見他被自己嚇著了,曲徽羽才頗為滿意的擺弄起了手中的畫,她舉起這幅昨晚剛剛完成的畫作和牆上所掛的那幅“曲徽羽真跡”對比了起來。

其實,這千金畫坊的老板當年就是因為花了千枚金珠收到了這麼一幅國手畫師曲徽羽的真跡——清江夜宴圖,才將其作為鎮店之寶,開了如今聞名鎮裏的畫坊。

望著手中和牆上這兩幅都出自自己手中的畫作,曲徽羽頗有意味的點著頭,“贗品,恩?”

老板憨笑著戳著手掌答道:“恩,贗品,贗品!嘿嘿嘿嘿。”

曲徽羽冷冷回過頭,“您可真有眼光啊!”

老板隻當她是真的在誇他,竟還有些不好意思的臉紅了起來,“姑娘謬讚啦!其實姑娘模仿曲大國手的真跡足可以以假亂真,隻是呀!還少那麼一份神韻喲!那可是國手大師的神韻……”

“是官職名聲的神韻吧!”曲徽羽冷笑著打斷了他,隨即她不屑的別過頭去,一把將手中的畫軸丟向了掌櫃,“去!將瓊漿九醞酒給我拿來。”

見她總算同意了交易,老板忙不迭吩咐人去庫房將那瓊漿九醞取了出來。

抱著懷中巴掌大小的一壇瓊漿九醞,曲徽羽毫不留戀的長袖一揮,踏出了千金畫坊的門。

若不是家中來了客人,老娘才不會將我這價值千金的畫作當贗品跟你換酒。

九重山上連片的烏雲灰蒙蒙的自天穹上垂墜而下,崖底山風掠過,吹皺一脈清江水。

半山腰的風華亭中,年已八歲的蘇錦書正坐在七弦琴旁輕巧著檀板。

蘇澈緩緩推開了紙扇,清風將他額前的發絲拂去,素白的布衣迎風而起,寡淡溫潤的笑容恍若昆侖山巔那不食人間煙火的青蓮花。

“入秋了。”蘇澈輕輕挑眉,望向枝頭飄落的楓葉。

亭外的暖爐已然被金貴加滿了炭火,曲徽羽買回的那壺瓊漿九醞已然溫在了爐上。

濃鬱的酒香淡淡的彌漫開來,坐在亭廊之中的西施臉頰已然有些紅若三月桃花,竟似有些醉了。

一直坐在亭中的範蠡緩緩起身走到蘇澈身旁,“是山雨欲來了!”

蘇澈莞爾一笑,輕輕抬手指向爐前的酒,“那我便與範先生執杯共飲,醉待山雨。”

“好!”範蠡淡笑一聲,拂開衣擺便泰然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