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斜挎包裏掏出水壺,漱了漱口。周平安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然後滿臉微笑走向那幾個曬太陽的老頭。

到了跟前兒,主動開口招呼道:“你們好啊,大爺。曬太陽呢?”

幾位大爺麵露疑惑的相互瞅了瞅,發現大家都不認識這個剛剛給他們提供了愉悅和談資的年輕人。

少頃,一位滿頭白發的老爺子,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周平安幾眼,才慢悠悠的開口:“哦,好,有事啊,後生?”

嗯,能搭話就好,就怕你們對我愛答不理。也不知道周平安在心裏轉過幾個“損出兒”了,但他麵上不顯,依舊笑麵盈盈,看著這個大爺的眼睛,很有

禮貌的詢問:“你好,大爺,我叫周平安,請問您貴姓?”

“哦,免貴,姓王,大家都叫我王老漢。後生,你來這裏是走親戚?”王老漢開始套話了。

防諜反特可不是一句空話,再說,這老爺子能曆經改朝換代,從戰亂年代好生生的活到現在,肯定也是個精明人,周平安對此一點兒也不意外。

“王大爺,我不是來走親戚的,我這不是聽人說你們這裏山多林密的,有不少的兔子野雞嘛。所以想來試試”周平安從鼓鼓囊囊的挎包裏拿出彈弓,對幾個老頭示意了一下,同時裝作笨手笨腳的樣子,將挎包裏的麻袋卷和水壺掉在了地上。

“謔,後生,你這是拿著麻袋打算來進貨了啊。”,“撲哧”,“嗬嗬”聽到王老漢的調侃,看到周平安不小心掉出來的麻袋,再回想他剛剛出現時的狼狽模樣,幾個老頭實在是忍俊不住,紛紛笑了起來。

為了照顧當事人(周平安)的情緒,這幾位老頭還算厚道,紛紛捂著嘴或者把頭扭到一邊,才紛紛笑起來。

看周平安尷尬的一副手足無措的樣子,王老漢率止住了笑聲。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對周平安解釋道:“後生,你可別生氣啊,我們鄉下老頭見識少,可不是有意笑話你啊。”

吧嗒吧嗒嘴,也不知該怎麼解釋,索性換了個話題,認真的對周平安說道:“後生,我跟你說啊,我們這裏的確兔子野

雞不少,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這幾年,毀林造田,周邊的野物早就打幹淨了。也就剩下妙峰山、百花山這些深山裏的野物比較多了。不過,那裏邊野豬,豹子可也不少,甚至還有老虎。”

“可不是嘛,我聽隔壁莊上人講,那裏邊老虎都有。後生你可不敢去啊”

“前年不是有穿軍裝的進山打過一次吃人虎了嗎?”

“不是沒打到嗎?人一多,老虎就跑了,這吃過人的老虎,聰明啊,都要成精了·····”

“咳,你這老漢可不敢瞎說啊·····”

話題挑起,幾個老頭開始旁若無人的聊了起來,人人都在顯擺著自己道途聽說的各種消息,而從一開始就裝醜賣乖,裝瘋賣傻的周平安,眼冒精光的蹲在王老漢身旁聽的不亦樂呼。

不時的給幾個越說越嗨的大爺們遞根兒煙,點個火,間或還恰到好處的來上一句“大爺,您老當益壯”,“大爺,您老驥伏櫪”,或者“厲害啊,大爺”,“大爺,你知道的可真多!”,把幾位大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不知不覺中將各自肚子裏的那點兒存貨倒的幹幹淨淨。

甚至有位老的話都說不清的老爺子賭咒發誓說,妙峰山有狼,因為在小鬼子在敗退之前,曾見過幾十號人走進了妙峰山之後,再也沒走出來。

各種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消息被周平安盡數記在腦海,這些老爺們都是好人啊,這幾十年沒白活,偌大的門頭溝

附近這十幾座大大小小的山脈裏的秘密,被他們如數家珍的分享給了周平安。

好人呐,見幾位老爺子已經開始重複重複再重複肚子裏的存貨了,周平安趁著老爺子們談興正濃,悄無聲息的拍拍屁股走人了。

過了良久,幾位老人才愕然發現給自己煙沒人敬,火也沒人給點了,捧哏捧的恰到好處的人也消失了,這才悵然若失的惺惺散去。

“壞了,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打了一輩子獵的倒讓鷹給啄了眼,今兒可算是陰溝裏翻了船”

已經快要走到家門的王老漢一拍大腿,懊惱不已,這時他才反應過來,自已一幫自詡人精的老頭子竟然讓周平安這個毛頭小子給涮了!

雖然麵兒上對周平安恨的咬牙切齒,但實際上卻對這個機靈的小夥子泛起了慈愛之心。

如果自己那個同樣機靈的大兒子沒有犧牲在鬼子的槍口之下,那他現在也早就結婚生子了吧?那會不會也給自己添上一個這麼機靈的大孫子了呢?

對了,得趕緊催一下自己那個不省心的小兒子,都20多歲了還沒對象,天天就知道說,不著急、不著急的,難道非要等到我老頭子都埋進土裏了,才著急?!

這小王八蛋,欠收拾!

老王頭一想到這裏,瞬間精神滿滿,背也不駝了,腿腳也輕快了,滿麵紅光的,準備回家對唯一還留在身邊的小兒子進行物理性催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