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蒼黃,遠近橫著幾片散亂的軍帳營壘,殘損的旗幟在風中時而鼓蕩、時而癟伏,哨騎斥候如蟻般散聚,又仿若一滴滴墨點,在大地上書寫著這段精彩的曆史。
黃巾軍營,中軍大帳。
“大哥!”帳門被掀開,灌入的朔風刮得帳內燭火忽明忽暗,一條漢子大跨步走了進來,人未至,偌大的嗓門倒是先行響起:“大哥,有消息了!原來是董卓那廝吃了幾個大敗仗,被鳥朝廷罷免了!”
說話間,此人已經走至大帳中間,燭火輝映下,但見其身著輕甲,不倫不類地罩了件羊皮袍子,麵色蠟黃,此時神色倒是頗為興奮,操著大嗓門繼續說道:“大哥,咱們不如趁著這個機會反擊,打垮那幫撮鳥官軍!”
大帳上首,一人正跪坐於蒲團之上,聞言,緩緩睜開了雙眼。
此人身披道服,額抹黃巾,須發披散,麵色蒼白中又隱隱透著妖異的紅暈,他隻輕輕一抬眼,帳下的大漢便覺一陣心悸,不由得住了口,下意識地躬身行了一禮。
帳內寂靜了好一會兒,道人才緩緩開口:“董仲穎……在西涼時還算得上豪傑,可惜~見多了中原的繁華,成了個隻知道享樂的胖子。”
黃臉漢子聽罷,見其對反攻一事未置可否,有些急切地搶上前兩步:“大哥……”
大漢剛一開口,道人便抬手打斷了他,“董卓雖走,可官軍營盤未動,攻堅非黃巾軍所長。再者,接替董卓的皇甫嵩乃軍中宿將,久曆戰陣,我們現在搶攻,倘若不能速勝,必被其夾擊……”
道人說著,又撇了一眼帳下的大漢,話語意有所指:“三弟,你這粗心大意的性子要是再不改改,將來定要在他手底下吃大虧啊……”
大漢自然聽不出道人話中深意,以為大哥隻是在敲打自己,倒是不甚在意,反而對其所說的皇甫嵩將要接替董卓的消息感到疑惑,他一向心直口快,想著便問了出來:“大哥,你怎麼知道接替董卓那廝的是皇甫嵩……”
道人麵色淡然,擺了擺手,似乎無意解釋,那漢子還待再問,卻是想起了大哥素善術法卜算,大概是算出了朝廷的人事調動,便也不再多言。
道人見大漢杵在帳下更無話說,便衝其擺了擺手:“下去吧,加強戒備。”
“諾!”漢子又行了一禮,這才轉身走出大帳。
道人麵色一直無悲無喜,直到大漢退出了帳外,這才一連數變,咧了咧嘴,仿佛在自言自語一般地抱怨:“這次開局~真甜膩膩的差啊……”
道人回想著自己神念在宇宙中遊蕩,想尋找一個新宿主,意識撇向這顆星球時,原身正立於祭壇之上做法,劍指蒼穹,高呼“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
這般大逆不道之言,自然引得天道震怒,一道神雷降下,不偏不倚地劈在原主頭上,其當場道基崩碎而死。
可這事兒壞就壞在原主也有幾分道行,許是掐算出要受天譴,登壇做法時以身溝通天地,想借天地之力消泯雷劫,誰知正好與自己的意念相撞。
天地之橋未能成型,原主當場身死道消,自己也沾染了因果,受天雷波及,不得不順著他打通的天地通道,避難似的奪舍進入了這具身體。
“焯~!”至今回想起來,他還是忍不住怒罵出聲,“這個叫張角的死牛鼻子真TMD……自己說大話背負不住,還想拉人頂鍋,活該被雷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