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打來電話的時候,唐岑溪正在考慮晚上吃什麼。

剛在冰箱裏搜刮出一個西紅柿跟雞蛋,被她放在桌上的手機就響起了來電鈴聲。

湊近一看,發現來電顯示是市中心的一所醫院。

她記得她最近沒有去過這家醫院啊?

唐岑溪摁下接聽鍵。

“你好,請問是有什麼事麼?”她輕聲詢問道。

電話那頭聽聲音是個年輕的女聲,語速有些快。

“我們在唐牧先生的手機通訊錄裏找到了您的聯係方式,上麵顯示您是他的妹妹?”

聽到熟悉的名字,唐岑溪心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語氣也開始焦慮起來:“是的,我是他的妹妹,他是出什麼事了嗎?”

“是這樣的,唐牧先生在路上出了車禍,現在正在手術室搶救,情況似乎....不太樂觀。”

“我們醫院在市中心的北齊西路56號,請問您現在方便過來一趟嗎?”

情況不太樂觀幾個字仿佛晴天霹靂一般,打得唐岑溪猝不及防,她試圖保持冷靜,可她顫抖著的聲音出賣了她。

“好,我馬上就過來。”

匆匆掛斷電話,唐岑溪連腳上的拖鞋都沒來得及換就往外走。

秋末的晚風吹在身上有些涼,唐岑溪站在馬路邊埋頭將身上披著的外套裹得更緊了些。

路上來往的車輛挺多,但大多數都是私家車。

唐岑溪心裏越發的焦慮,踮腳張望了老半天,終於抬手攔下了一輛出租車。

路上車有些堵,唐岑溪趕到醫院的時候正巧碰見一群醫生從手術室裏出來。

顧不上其他,唐岑溪一把衝上前去抓住了那個為首的醫生的衣袖:“醫生,我哥怎麼樣?!”

“患者頭部遭到很大的重創,全身髒器受損更是嚴重”醫生衝她搖了搖頭,語調平緩卻又沉重:“我們,盡力了……”

身後的人群響起歎息聲,醫生話音剛落,就見幾個護士從手術室推著平車出來。

車上躺著的人被白布蓋住了全身。

唐岑溪手顫抖著走近,小心翼翼的掀開了白布的一角

在看清青年那張熟悉的臉後,她原先緊繃著的身體徹底泄了勁,無力的軟癱在地上。

豆大的淚珠從濕潤的眼眶裏爭先恐後的湧出,唐岑溪抽噎著,哭得泣不成聲。

她怎麼也沒想到有一天,她會看著自己平日裏沒個正行的哥哥被車送去火葬場。

更沒想到,最後留給她的隻有一個四四方方的骨灰盒,以及一條唐牧戴了好幾年的紅繩手鏈。

唐岑溪記得,那是她十三歲那年送給唐牧的生日禮物。

印象中唐牧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的,手腕也很漂亮,戴手表的話再合適不過了。

可惜那時的她沒什麼零花錢,買不起那些品牌店裏的昂貴手表,隻能退而求其次自己用紅繩編了條手鏈。

可惜的是,這次原本準備送給唐牧二十五歲生日的手表,這一輩子也送不出去了。

思及至此,唐岑溪拿起桌上的酒又猛灌了口。

辛辣的酒嗆得她直咳嗽,從喉口到胃,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唐岑溪大口喘息著,恍惚間她仿佛看見了一個嬌小的女孩在她麵前蹲下身來。

“失去哥哥的感覺,應該很難受吧?”女孩神色懵懂,伸手想要觸碰她的臉。

本以為是幻覺,可下一瞬唐岑溪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手心落在臉上的冰涼觸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