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柳梢頭,禦花園內一片歌舞升平,燈影幢幢。
葉卿榕是戶部葉家的長女,出身華貴世家,也算見慣了大場麵。
可饒是她,此時也禁不住對這熱鬧非凡的皇家盛筵心悅誠服。
她坐在筵席西側的中間席位,忍不住抬頭朝正中央望去。
隻見新帝位居上首,他麵上無喜無怒,散發著天家的尊榮之氣。
而那年輕又俊朗的五官,直勾動得葉卿榕一陣心神蕩漾。
雖經過冊封那日的覲見,但她畢竟還沒有正式麵見過這位新皇帝。此刻,他的舉手投足,一舉一動,無不傳遞出上位者的矜貴淡漠。他的俊朗風姿,哪怕隔著遙遙眾人,也足夠讓她傾心相許。
而此時坐在皇帝一左一右服侍陪伴的,便是寵冠六宮的兩位娘娘了。
葉卿榕睜大眼睛,努力想把她們的容貌看得真切。
隔著夜色和不僅的一段距離,她隻能看清兩人的大概輪廓。
都知道容妃娘娘沈時安出身民間,她看上去卻毫無小家碧玉的拘謹之氣。隻見容妃一身織錦緞暗紋繡袍,端坐在皇帝身旁,襯得氣色白淨又高雅,隻是這年齡嘛——看上去恐怕還沒有葉卿榕自己大!
容妃正在低頭給皇帝布菜,不緊不慢,不卑不亢。
可皇帝本人呢,他的眼光卻全都在另一側的儀妃娘娘身上。
儀妃白瑧雖是當今太醫院白醫首之女,卻聽聞她的身體極其病弱,絲毫沒有醫學世家本該康養的健康底子,總是大病小病不斷。此時一見,美雖美矣,卻穿言不虛,周身上下透著一股弱不禁風的氣息。
皇帝的注意力似乎全在儀妃的身上了,給她斟茶,又吩咐奴婢拿來護手的貂絨,給人仔細的套在腕子上。
葉卿榕心想,她入宮前托人打聽到,儀妃和皇帝是青梅竹馬的情誼,看來所言非虛。宮人盛傳皇帝寵愛儀妃和容妃兩人,可是依她觀察,恐怕聖上對儀妃才是真心喜愛。畢竟,什麼人能夠打敗相識於幼時的多年情感呢?
思緒及此,她不禁對另一側的容妃沈時安抱以同情的一瞥。
宣王府三年側妃,終究抵不過聖上心有所屬。
不過,隻要能得聖寵,哪怕隻是少少的一分雨露,對他們葉家來說,也是值得的。
眾所周知,新帝登基以來,對朝中的幾大世家,都是冷眼相待。
爹娘早早叮囑過他,入宮後,想盡辦法要討得聖上歡心。
更何況,新帝他是如此氣度不凡,恐怕早已是宮中萬千女眷的夢中人了……
想到這裏,葉卿榕的心思活躍起來,她執酒盅的手一抖,卻不小心將酒滓潑灑到鄰座之人身上,對方低聲驚呼起來。
一陣騷亂,皇帝的目光淡淡掃過來,掠過滿園爭奇鬥豔的姹紫嫣紅,卻偏偏停在了葉卿榕的身上。
他淡淡開口,聲音低沉卻充滿威嚴:
“可是戶部葉侍郎之女?”
葉卿榕慌忙起身,淺淺一拜:“臣妾正是葉卿榕,驚擾聖上罪該萬死,承蒙陛下還記得……”
她聲音掐的尖甜,又因為緊張略有些顫抖。
果然,上座的人輕笑,“坐吧。家宴而已,都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