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酒肆的老板走到一旁,文士卻仍沉思不語。身旁的仆從,給他斟滿了一觴濁酒,猶不知曉。
自家中出,一路走來,但見遍地餓殍,盜賊叢生。
人人稱之老秦為暴秦,提起來也都是咬牙切齒。可偏生走到這樓倉,卻似乎變了模樣。這裏的楚人,對老秦絕無半點仇視,相反相敬如賓,非常友好。提起那位樓倉之主,也全都讚不絕口。
文士原以為,剛經曆一場大戰之後,樓倉應該是人心浮動。
可現在看起來……
“公子,天不早了,咱們是留宿樓倉,還是繼續趕路?”
文士想了想,站起身來,“咱們在這裏停留幾日,觀察一下情況再說。”
“停留幾日?”
仆人忍不住奇道:“整個泗水郡,唯有這樓倉還是老秦治下。公子即受了子房先生的邀請,為何又要在這裏停留?再說了,這樓倉有什麼值得觀察?他日江南大軍一出,怕也難以保全。”
文士卻笑了!
“這樓倉乃四戰之地,又為楚地,的確不是個好所在。按道理說,這裏楚人眾多,先前韓王所部雖然不堪,可也不該落得那般淒慘結局。看這樓倉百姓,全不提楚人二字,隻說樓倉人。
那廣武君,似不是尋常人。
竟把這秦楚之分淡化,手段可不簡單。我頗有興趣,看看這廣武君究竟何許人也。再說,他造程公紙,又與人合創程劉書,澤披天下,恩及士子。我為讀書之人,也當前去拜訪。”
“那子房先生之邀……”
“我與子房,不過一麵之交。他雖邀請我,但我卻尚未答應。再說了,那沛公的身份,我一無所知。子房說沛公是故楚王族後裔,與我又有什麼關係?倒不如先去拜訪下這位廣武君。”
仆人點頭,沒有再說什麼話。
文士掏出幾枚大錢,仍在的案子上,帶著仆人起身離開了酒肆。
隻是,他前腳剛一出酒肆之門,酒肆的老板就立刻和老伴兒說了一聲,緊跟著也離開酒肆。
夕陽斜照,灑下一片殘紅。
卻聽得官道上空響起蒼勁歌聲。
“鳳兮鳳兮何德之衰也。
來也不可待,往事不可追也。
天下有道,聖人成焉。天下無道,聖人生焉。方今之時,僅免刑焉。
福輕乎羽,莫之知載。禍重乎地,莫之知載。已乎已乎,臨人以德。
殆乎殆乎,畫地而趨。迷陽迷陽,無傷吾行。吾行確取,無傷吾足……”
歌名《楚狂接輿歌》。
《論語微子》中層有提及,說是孔子周遊列國時,有出國的狂人名陸通,字接輿,唱著這歌從孔子地身邊經過,歌詞大意似是在勸說孔子。當孔子下車想和他交談的時候,接輿卻走開了,不願意和孔子交談。
文士似乎唱的興起,癲狂大笑著,一遍遍反複吟唱,朝樓倉城走去。
樓倉城上,呂釋之手扶腰間四尺長刀,疑惑地看著那悠遠而來地文士,眼睛不自覺的眯成了一條縫。
恣意狂歌?
哈,此人必有所圖!
“放這狂生進城,找個人盯著他,查清楚他地情況。一有消息,立刻回稟與我,不得有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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