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雨教會
秦漢陽坐在高高的淨壇上，下麵是淨雨教會的一眾教徒。
秦漢陽渾濁的雙眼瞥了一眼跪倒在地如同螻蟻般的教徒，眼神裏沒有半分往日的慈愛，聲音倒還是那樣的溫和。
“救贖眾生是我們的教旨，但現在還是有民眾沒有被救贖，我們不該局限於眼前的太平，我們去應該幫助別的安全區的居民，讓他們也一同沐浴淨雨教的光輝。”
眾人紛紛抬頭，表情疑惑。別的安全區？那些人的死活同他們有什麼關係，一群野蠻隻知道破壞和搶奪的土匪也值得去救贖？
看出了教徒們的質疑，秦漢陽舉起雙手示意他們安靜下來，然後望向遠方目光虔誠，表情聖潔，仿佛願意為了教義奉獻出一切。
“我知道那些人未開化，行為是有些不當，但生而為人我們為什麼不給他們個機會呢。”
像是說到動情處一樣眼角還擠出了淚水，“我當年也是前任主教大人救下的外鄉人，如今卻已在為淨雨教紮根了，難道我是外鄉人也不能留在這裏嗎？”
主教這樣自貶的話讓眾教徒惶恐，連連告錯。
“主教大人，是我們淺薄了，我們願意去救贖他們。”
可是如何救贖才能讓那些愚昧的民眾皈依我教呢？眾人注視著他們溫和又慈愛的主教，期盼他為他們指明道路。
秦漢陽走下淨壇，走入他們之間。伸出大手撫過跪在地上的一名教徒的頭。
那名教徒沒有同眾人一樣仰麵看他，黑色帽兜罩過了全身，他知道她，一個眾人皆避之不及的鬼臉女。
他並不是真的有多想觸碰此人，但像被所有人厭惡的人隻要稍稍給她一點關注，那便能輕鬆獲得她絕對的忠誠。
以前他並不在意這種灰塵般無足輕重的忠誠，不過現在……
“我會在下周去周邊的安全區布教，到時你們可以跟隨我一同前往。”
說完自己的安排他便在眾教徒的跪拜禮下走出了教堂，教徒們也紛紛起身離開了。
而那個一直低著頭弓著身子的教徒在眾人離開後緩緩起身。
那是怎樣恐怖的一張臉。凹坑和凸起相連，眼周和口周肌膚攣縮，目眥欲裂而口不能閉，張著三指寬的黑洞。
偏偏衣袖下的雙手又是那樣的白皙無瑕，表明她並不是生來就麵目全非。
她叫柳依依，在麵容未毀的時候靠著姿色不錯的皮肉為生。這算是安全區內的灰色行當，但妖雨之下沒有生存空間的人總要想辦法找一隅活下來。
那時候她過得不錯，靠著客人偶爾還能喝到一兩管營養液。
直到她無故被人按到裝著妖水的盆中，她拚命掙紮但臉龐還是沾到了妖水，強烈的刺痛感讓她不顧一切地嘶聲求救。
她不敢睜眼怕眼睛被灼傷，她不敢去碰自己的臉怕雙手被腐蝕，隻能大喊著救命。她的手奮力地向四周揮舞企圖抓到什麼，卻隻聽到人群避讓的聲音。
在她幾乎絕望的時候感覺到一股清流劃過臉龐，燒灼感漸漸褪去，明白了是有人用淨水為她緩解傷勢，她終於停下大喊。
“謝謝……謝謝。”她牽動幾乎麻木的嘴角吐出清晰的聲音。
“不必，救贖眾生是我教教義，不是我救你而是淨雨教救贖你。”
平和有力的聲音和柳依依曾聽過的人聲完全不同，沒有一絲淫穢和欲望，她感覺自己真的得到了救贖，痛苦、貪欲、那些汙濁都離她而去了。
從此她成了淨雨教最忠實的教徒。
與其他信徒不同，她對主教大人的情感不止停留在尊敬的層麵上，她幾乎是狂熱地迷戀主教。
她從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見到主教的機會，每次主教會去營養液店采買營養液，她都早早地在附近等候，隻為遠遠地望上一眼主教。
采買營養液是為了接濟一些沒有經濟來源的淨雨教教徒，這也是淨雨教深得人心的原因之一，它能救贖人於困厄苦難。
作為教徒中的一員，同樣被庇護。這讓柳依依覺得自己的生命有了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