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酷暑下午,十六歲的秦枝躺在自己家院子裏的一片藤蔓下避蔭,一旁的電風扇呼啦啦地吹出風來四處搖頭,秦枝閉上眼睛休息,感覺自己快要進入夢境時,懷裏的小貓突然猛地跳到別處,嗷嗚了幾聲。
秦枝睜眼,看見不遠處站著的一個高大男人,頭戴鴨舌帽,一身的黑色衣服,微微低頭,令人看不清他的臉,陽光在他身側投下了一片陰影。
男人立在原地幾秒,似是察覺有人在看他,抬頭,憑著直覺向秦枝這邊看過來,秦枝猝不及防跟他對視,那雙眼睛的主人麵無表情,很快移開。秦枝心裏好奇,按說這鄰裏之間大家都認識了這麼多年,鄰居們的親戚來了也能知道是誰家的,可是不遠處的男人卻從來沒見過。
那個男人拖著一隻黑色行李箱走了,身影匆匆。
陸明空覺得他很倒黴,淩晨坐著火車來到這個清水鎮,結果半路一個不小心,摔進了一個坑裏,好在他個子比較高,一躍便從坑裏出來。然而身上沾了一些髒東西,導致他現在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淡淡的臭味,巷子裏的狗看見他就吠,貓亦躲他遠遠的。
白誠軍給他的鑰匙,一間小房子,在巷尾處,他一個人住。
不時有人探出腦袋打量他,小一點的孩子直接開口問道:“他是誰呀,我們怎麼沒見過。”
另一個小孩子接話,“我媽媽說不要跟這種看起來像壞人的接觸。”
陸明空本想笑一笑以示友好,無奈嘴角有了傷口,隻能沉默繼續走著。
秦枝睡到傍晚,聞到巷口飄著的食物香氣醒來,小貓來到她腳邊貼貼,秦枝一把抱起,出了院子,拐進一家麵食店。
天色還沒真正暗下來,火燒似的晚霞滿天布滿,餘暉殘留的橘色光暈環繞周邊,秦枝父母在麵食店內忙上忙下,生意很好。
秦建剛招呼著顧客,一邊讓老婆邱雪蓮趕緊把麵條做了端出來,邱雪蓮在最裏頭大著嗓門應道:“快了快了!”秦枝笑了笑,將貓放下,對貓說,“晚上記得回家哦,蝦米。”
被喚作蝦米的貓跑開,秦枝走進店內,輕車熟路地拿屬於自己的那一條圍裙,係在自己身上,走到母親大人身後,成功嚇到邱雪蓮。
“你這孩子真是的。”邱雪蓮嗔怪,“把這端出去,給5號客人。”
“遵命!”秦枝笑著把麵條端出來。
突然,麵前有一雙黑色球鞋停住,球鞋的主人似乎沒有要讓開的意思,秦枝仰頭看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男人,他在看菜單,看得很專注。
秦枝愣了一下,好像下午見的那個男人是他?
未等她好好回想一下,秦建剛讓她回過神,將麵條從她手裏端走。
“你好,請問要吃什麼?”秦枝問。
陸明空:“牛肉麵大份有嗎?”
秦枝點頭,“在這吃還是打包?”
陸明空頓了一秒,“打包吧,但我忘記帶錢了,可以先賒賬嗎?”
秦枝不是沒見過這種情況,但一般是熟客這麼說才會答應,像他這樣來路不明的,是騙子嗎?秦枝猶豫。
陸明空見狀,解釋說,我剛來這邊住,你要不信可以去我家找我,在巷尾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