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是絲竹之樂,鼻尖是花香之氣。李細柳努力的睜開眼睛,她還活著,真的好慶幸。隻是眼內之人如此怪異。
一個宮娥見她睜了眼,大駭的叫道:“小公主睜眼了,小公主……”
“胡說什麼?”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喝住了年輕的宮娥,“娘娘還在休息,你若打擾了娘娘仔細你的皮。”
“是。”宮娥哆嗦的垂下了頭,手不斷的哆嗦著,以致懷中的嬰兒也感覺到她的恐懼。
“她已死了,怎能睜眼?你若在胡言亂語,可要知道厲害。”老嬤嬤接過那繈褓中的嬰兒,仔細看著。
李細柳正瞪著圓目看著她,嬤嬤也是俺吃一驚,卻連忙掩飾了失態,定了定神,抱著嬰兒走入宮殿之中。
薰香了了,應是上好的龍涎香,伴著淡淡的血腥味,令李細柳不僅有些難受,她很想捂住鼻子,可全身無力。
老嬤嬤顫顫巍巍的跪在垂著輕紗羅帳的繡榻之前,伏地而說:“娘娘,娘娘……”
許久帳內傳來嬰孩的啼哭之聲,昭儀娘娘有些不悅的問著:“郭嬤嬤,你也是宮內的老人了,驚動了小公主,你該當何罪?”
“娘娘……”郭麽麽欲言又止,那淑妃知郭麽麽素日裏行事可靠,而口風嚴禁,如無大事不會如此。
淑妃懶懶的回道:“其它人都下去吧,我與郭麽麽說說話……”
待一群使女退去,淑妃恨聲道:“有何事要說?”
“娘娘,您看,剛才您叫奴婢處理的小物件……她活過來了……”
淑妃心中暗驚,掙紮了坐起,撂開了重重幔帳,蒼白的倦容上,一雙魅眼閃爍著寒光,她壓低了聲音:“你怎麼又把她抱回來了,不是說讓你尋個幹淨之處埋了嗎?”
郭麽麽叩首道:“娘娘,奴婢是準備埋了,可小主醒了,還睜開了眼睛。那雙眼提溜亂轉,顧盼流離,透著一股靈氣,跟昭儀娘娘剛出生那會一個模子……”
淑妃吃力的伸出手來,要抱那繈褓中的嬰孩。郭麽麽連忙站起身,挪到塌邊,將孩子遞上,可淑妃並未接那嬰孩,怔怔的看了一眼,迅速的收回了手,猶如被火烙了一般。
她緊抱著雙臂,慘白的嘴唇被玉齒咬出血痕來,幾縷青絲搭在半露凝脂般的胸前,隨著胸口起伏著。她有些絕望的定下神來,看著郭麽麽手中的大紅包布。
“拿去埋了,她不該出生,要怨就怨她命不好!”
郭麽麽畢竟侍奉她多年,知她的性子,好言相勸道:“娘娘……這可是您的親骨肉啊!雖說雙子為煞,可終歸是娘娘的血脈,皇上的骨肉。這深宮大院,隻要奴婢藏的仔細,不會讓皇後娘娘察覺。”
淑妃搖著頭,眼神冰冷而絕望,猶如瀕臨死亡的病人,她轉過臉去,低低的說:“你可要知,皇後娘娘與貴妃如今是欲殺我而後快。留下她,不是一個禍根嗎?奶娘,我活到今天,好不容易得到皇上的寵愛,我不能因她而害了我族。雙生子為煞,生母被殺者無數,連累家族而滅三族。我不可為了一個不滿一日的孩子,毀了一切。”
郭麽麽看著懷中的孩兒,歎息著,淑妃有些幹澀的問道:“她長的象我麼?”
“象,就跟娘娘小時候一樣,尤其這雙魅眼兒,透著這股子機靈氣,哎!我看著她,總覺得她好象知道我們要做什麼……別看她是個不滿一日的嬰孩,她的心裏都知道,都知道……”郭麽麽邊說,邊流下淚來。ju花瓣的皺紋中,盈滿了淚水。
淑妃全身如被雷劈了一般,心被扯的生痛,她緩緩的靠在床頭,雙手無力的垂著,悠悠的說:“奶娘,你不該拿這番話兒刺我的心,你不該……”說罷,溫熱的淚瘋湧而出,她尋了一方帕子,埋頭痛哭起來。
郭麽麽連忙跪下,抱著嬰孩磕頭:“是奴婢多嘴了,請娘娘寬心,娘娘剛生產,千萬要將息身子……娘娘……”
兩人正哭著,忽聽門前來報,皇後娘娘前來看小公主。
淑妃慌忙搽了淚痕,郭麽麽連忙將懷中的嬰孩遞了過去,藏於臥榻上的錦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