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樹禮按著噴湧而出的血,慢慢的感覺懷裏的人漸漸的軟了下來。老李在裏間的地上躺著,此刻蘇醒了過來,剛才隻是被陳飛打暈了。並沒有傷害他。
救護車來了,還是剛才給摔下床的老太太叫的救護車,車還沒來得及去接老太太,隻跑過來先救護著這失血過多的陳飛。幾人配合著救護車的工作人員把陳飛抬上了擔架,奔走的人群早就把路上的白雪踩出了一條不規則的路,可順著陳飛的手腕依然滴著那醒目的顏色。
兩輛警車跟隨著救護車一路往市裏的醫院開去。
這突發的狀況,早就驚擾了鎮子上的人,大都把家裏的燈打開,卻沒有人出門。離得近的,可能隱約能聽到一些響動,遠處的人隻能聽著不停的救護車和警車的警笛聲,在這個除夕的前夜。誰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劉樹禮讓同事安頓好了老李一家,此時還有些心有餘悸。這裏距離市裏來回不太方便,幸好還有個診所的老大夫,先是去了陳飛家看了老太太,沒有什麼問題,隻是看著摔的厲害,沒有傷到骨頭。接著又跟著民警來到了老李家,三名女眷除了驚嚇,身體上沒有什麼傷害,老李也隻是被打暈了,此時已經蘇醒,除了後頸處有些不適,他看著一家人剛才經曆的這些,後怕的身上一直發抖。此時如果帶回做筆錄,怕會引起更不好的影響。隻能讓人陪著,待情緒平複一些,把所有的筆錄做了。
收尾的工作由斌子幾人負責,劉樹禮緊隨其後的去了醫院。可還沒到市裏的環形路,大童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陳飛死了,失血過多。
人在半路的時候就已經涼了。他存了必死的決心,用一把鋒利的小刀,幾乎割斷了動脈,僅剩下連著的一點,血液大量的噴射而出,老李家的客廳,怕是在重新裝修前,沒有辦法入住了。極速的血液流失,他在劉樹禮進去的時候,最後的那句話,是這個做下了幾起案子的凶手,最後的遺言。
一切就這麼的在雪夜裏塵埃落定,那個十八年的大雪夜裏出生的孩子,在另一個大雪夜,選擇了離開。這究竟是誰的錯?
劉樹禮從醫院出來,太陽漸漸的升起,照射在雪上反射的光線,有些刺眼。他不禁用手擋住那初升的強光。
忙碌了一夜,所有的事情告一段落。
劉樹禮此時隻有一個想法,他想自己那個調皮的女兒了。
後記:
這個案子,讓參與者無不震驚,所有的人,被害人,家屬,每個人身上的故事,都可以被單獨寫一本書。特別是陳秀花,一個原本普通又安穩的小家庭,她承受了一切原本不該承受的苦難。可為母則剛,她短暫的一生,被三個兒子一直的牽扯,一步一步的盤桓在深淵。幸好在她人生最苦難的時候,她遇見了真心心疼她的一個老實的男人,李勝紅,默默的在背後偷偷的關心,將自己一生的積蓄都用來給自己贖罪。那個被抱走的未見過麵的兒子。自己一生,碌碌無為。無論外人如何的貶低與嘲笑。他從不解釋。他是在一個還算年輕的夜晚認識的陳秀花,第一次見她,在一個沒有房頂的窩棚裏,她聽不懂本地話,她也不說話。畏畏縮縮的蜷縮在一個角落裏,房間裏髒亂不堪。他管不了許多,隻是聽附近的人介紹的這裏,這裏有個外地的女人,他饑渴難耐,幹活攢了幾天的錢,拿著來到了這裏。
完事之後,女人還是發呆的縮著,不發一言,眼角流著眼淚,就是這麼的一滴眼淚,讓這個原本不懂什麼風花雪月的莊稼漢,動了惻隱之心。他要保護眼前的這個可憐的女人。從那時開始,他便一直注意著這個孤苦無依的瘦弱女人。
吳老三就是他下的手,那個禽獸不如的男人,那個給了陳秀花一切屈辱與傷害的男人。出事後,他去外地打工了幾年。不敢歸來。後事情也沒人議論,似乎吳老三的死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不滿,他又重新回來了,可也隻敢夜深的時候,偶爾過來。就這麼的過了幾年。
直到有了陳飛。
兩個人的把柄被握在了陳麗的手裏,陳飛被陳麗抱走,許諾找個好人家體麵的養著。這也是以後的數十年裏,李勝紅和陳秀花多次被敲詐的原因,陳麗一直在欺騙他們,她告訴陳秀花,孩子得了重病,需要一直用名貴的藥養著,不然隨時可能死去。直到後來陳秀花遇到了範建國,才知道一切。
她也是其所的,在自己死之前,和自己的兩個丟失的兒子都見了麵。可這樣的一生,如果她沒有邁出那個小山村,或者她沒有選擇生下這些孩子,結局會不會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