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圓月爬上樹梢,他來到一片與沙漠接壤的山崗之上,從腰間取出牛角,向著沙漠吹出了高昂而粗野的鳴聲。
這陣號角聲在廣闊的原野和沙漠中傳得很遠很遠,但除了驚起一些正在休憩的雀鳥之外,並未得到任何回應。
野巨人首領收起牛角,眺望了一會兒沙漠,而後走下山崗,在背風處堆起了篝火,獨自坐在篝火旁等待。
遠處,躲在樹冠中一動不動地曹豹心中難免有些疑惑,不知道這家夥在等誰。
眼前的這片沙漠與自己要尋找的那片沙漠在地理位置上很像,但從比例尺來說好像有些不對,地圖中的沙漠明顯要更遠些。
不過,沙漠這種東西,往往都是在向四周擴大的,那張地圖已經是百年前的東西了,滄海桑田,沙漠擴展到眼前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按照這個猜想,野巨人首領此行說不定會與地圖上的獅鷲基地有所關聯。
曹豹在心中胡亂猜想著。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當月亮藏進流雲背後,眼前的光線忽然變得晦暗。
野巨人首領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他吹了一聲口哨,而後挖起泥沙將篝火撲滅,瞪著一雙琥珀般的大眼默默地注視著某個方向。
那是一片沙丘,黑暗的沙線上生長著如同鬼爪般招搖的沙蒿,本應該在夜色中沉默的寂寥之地,此時卻出現了一道人影。
他像是從地獄中走出來的牛頭鬼將,身材健碩,也許有兩米七八那麼高,身上隱隱可以看到暗金色的胸甲和戰裙,帶著某種神秘的威壓。
赤腳讓他在沙漠中行走時幾乎沒有任何聲音,覆蓋著牛頭麵具的頭盔帶給了他天神般的神秘與氣勢,他就這麼靜默著向野巨人首領走來。
野巨人首領沒有絲毫退縮,反而神情喜悅地向他迎了過去。
他張開手臂,和同樣張開手臂的金甲巨人抱在一起。
“好久不見,阿匹斯!”
他忍不住拍了拍金甲巨人的背甲。
金甲巨人的牛頭麵具之下傳出一陣爽朗的笑聲,他鬆開野巨人首領,取下了自己的頭盔,露出一張輪廓險峻的臉。
“好久不見,奎迪斯!”
“最近過得怎麼樣?”他左手抱著頭盔,右手給了奎迪斯的胸口一拳,十分高興地打量著野巨人首領的身體,嘴裏不停地道:“我聽到你的號角聲了,過去無數個夜裏,我總是希望能聽到它,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還活著,你的生命力跟沙蜥一樣強大。”
“沙蜥可比不上我,阿匹斯,你應該說我跟獅鷲一樣強大,哈哈哈哈……”
名叫奎迪斯的野巨人首領也很高興,不過比起金甲巨人阿匹斯再見老友的純粹驚喜,他的笑容深處卻隱藏著某種複雜。
對方身上的金甲讓他有些懷念和豔羨,對方不經意間展露出來的氣勢讓他有些失落和遺憾,而在他的眼底更深處,則埋藏著無法抹除的野心和仇恨。
阿匹斯沒有察覺出異常,他摟著奎迪斯的肩膀,高興地道:“你確實如獅鷲一般強大,能在綠淵中活下來,還突破了一羽卡,這一定是努恩的恩澤照耀了你,它並沒有放棄你,讚美努恩,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你在綠淵中的故事了,那一定是一段了不起的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