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先生那出來,江一凡首先去了鎮子的東邊,那座小鎮裏最是威武的大宅子那,說威武,倒不是說這座大宅子不富貴,景德鎮的琉璃碧瓦,青溪鎮窯燒的上好青磚,一對等人高的大石獅子很是威風凜凜地座落在那朱紅的大門的兩旁,門上一對碩大的銅製門環比江一凡那小破屋裏炒菜用的小鐵鍋還大上少許,上方整齊排布著六根一尺見方的圓形的戶對,一條粗大的門檻,估摸著讓那些三兩歲的孩童隻能趴在上麵才能爬過去。
就連一直跟在少年身後還時不時摸摸後腦勺揉揉屁股的秦無殤也不由感歎著這處宅子的豪華氣派,完全不輸於他自己那個在南陵城的家
如此氣派的宅子,富貴的主人家,平日裏對鎮子也是有極多的幫襯的,比如墨先生那個私塾,平日的學資。又比如平日裏鎮上那些青石板鋪就的道路,或者碼頭的日常修繕,乃至於東頭這邊百姓吃水常用的古井,自己這位好友家都是出了不少銀兩的。
鎮子裏當然也不止這好友一家有這麼大的宅子,其它三個方位也是有的,隻是不如這東邊隻有他家這麼一座,而且相比於夏家來說就總是會差上那麼些的,更何況這家少爺是自己好友,所以江一凡對於小鎮為數不多的那幾座高大且富貴的宅子,固然是對夏家的印象最好
扣響門環不多時,厚重的朱漆木門便隨著吱呀的刺耳聲被拉開了大半扇,一位白發蒼蒼身著素樸的老者出現在江一凡麵前,這是在夏家任職的老管家,看著老人家那因為太過用力而顯得巍巍顫顫的身形,少年急忙跨過那條粗大的門檻向前跨了一步,伸手扶住了老人那將將欲倒的身形。
少年的善意舉動讓大約是讓老人家很是欣慰的,索性就站在邊門邊上,看著眼前這個同自家少爺差不多歲數的同年少年,幫忙打了另外半張大門,滿是笑意的對著江一凡點了點頭,又看了看站在門外背負著雙手正在嘖嘖稱奇的秦姓少年對江一凡道
“這位是?”
“嗯,一個遠來的遊客,收了他的銀兩帶他四處轉轉”
江一凡摸了摸後腦訕訕道,從先生那在到這,確實讓少年多少覺得有些冒昧的,隻是自己又收人家銀兩,總不好把這位秦公子晾在一邊不是
大約是提到了他的名字,回過神來的秦無殤有些不好意思的雙手合抱,左手在上,手心向內,彎腰給老人長揖行禮
“冒昧叨擾,還請老丈人見諒”
在這禮數這方麵,江一凡對這位秦公子的行為很是稱讚的,不管是見到先生還是現在這位老人,這位公子哥都體現出了良好的教養,相比以前少年跟老頭子流浪四方時,所見到的那些鮮衣怒馬,錦服華裳,卻又趾高氣揚、少條失教的人是好太多了
老人家微微點頭,有禮數的孩子總是會令在他這個年紀的人歡喜的,於是笑嗬嗬的看向兩位少年道
“有些時日沒見到你這個小家夥了,今日怎麼想起來跑這來啦?”
少年有些靦腆的笑了笑,也如同那秦姓少年一般於老者行禮後道:“主要是這段時日先生要我抄寫的文字有些多,所以出來走動得少了些。”
頓了頓又 道:“夏寒被先生留堂了,須得晚些時候才能回來,還請轉告一下伯父”
老人好奇的問道:“又因為何事,難道昨天夜裏他把順去的酒一個人都喝完了,誤了聽學的時辰?”
江一凡有些不好意道:“算是吧......”
接著便如實的將私塾內發生的事以及遲到的事情與這位不知道在夏家任職了多久的老管家一一道清
老人家擺手示意知了,便邀兩位少年進屋內去坐,少年委婉的拒絕了,本來夏寒的遲到就與自己是有原因的,現在還帶著一陌生人,江一凡不免有些心虛
拜別老人家,帶著這位叫秦無殤的公子走在震街邊上這條叫藏龍巷的巷子邊,江一凡指著巷口道
“這裏叫藏龍巷,聽鎮上的老人家說,這裏曾經有條藏在地底的白蛇,有一日在那巷尾的枯井中躥出天際,聽說那日雷鳴電閃,大雨傾盆,連那口老枯井都被雷電辟中好幾次,好像還有膽大的人在那枯井旁撿到了碗口大的白色蛇鱗。”
“那豈不是化龍的現象?”秦無殤饒有興致的問道
“因該是不到化龍這般境地的,頂多算是成蛟,書上說蛇修五百成蛟,蛟修一千才能得龍,要真是化龍,這小鎮子怎能經受得住”江一凡猶豫了一下又道:“更何況,這隻是鎮中茶餘飯後的故事,做不得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