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龍和山雀的西北交界處,有一處天塹,往西是戈壁,往北是沙漠,往南是山脈,白石以及他的大軍就駐守在這裏。
黃沙漫天,月落烏啼。士兵小乙再次在大軍駐紮不遠處的山坡上找到了他們的將領,白石。每到夜幕時分,他總要拎著壺酒,對著遠在千裏之外的星都城眺望,直到黃沙將他身上盔甲染了一層又一層。
他們是山雀國唯一的一支軍隊,雖然對於外麵的人看來,他們嚴格意義上已經不算了,因為他們的主帥正在與青龍國派出的使者在接洽和談。
談什麼呢,不過是投降以後,能爭取到什麼樣優厚的待遇。
去年,山雀國派出的幾支大軍,那些主帥們聽到星都被紅頭軍攻克的時候,都嘩啦啦地繳械投降了,幾乎無條件的,隻有白石還僵持在那裏。
青龍的大軍虎視眈眈,而昔日的君王早已更替,白石和他的兵,如同汪洋大海裏的孤島,前後都不著地。
“將軍,”在山坡上找到白石的小乙輕聲喚他。
白石別轉身,經風沙浸潤的臉上,多了些磨難練就的皺紋,他伸手接過小乙遞過來的密函。
小乙從白石的眉頭上讀到了緊迫,還有蓄勢待發的憤怒。他不明白,一向沉著穩重的白石,居然也會有如此失控時刻。
“將軍,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小乙問道。
“立即告知青龍國的新使者,到我的大營來,跟他說,我今日有空,快去,”白石說完,頭也不回地去往自己的營帳。
其實,這個新使者已經到了營中半月有餘,都被白石以有緊急事件處理為由,閉門不見。其實有什麼事情比和談更緊要的呢,顯然是怠慢。
實際上,之前也陸陸續續來過幾個和談的使者,有的剛開始還談的好好的,結果第二天,白石卻改弦易張,便談不攏了,有的談著談著,便被白石轟了出去,有的則跟此使者一樣,半個月了也見不到白石一麵。
談壞了幾次後,青龍王敖弼龍庭大怒,派了超過白石十倍的軍士,去攻打白石。
可是,白石的軍隊靠著這絕佳的地理條件,又加上他鬼才般的指揮才能,愣是將青龍大軍殺不過來,也闖不過去。他和他的兵就像烏龜的殼一樣,堅硬得很。青龍王吃了幾回癟,就隻能再派使者過來跟白石和談。
那些使者來了去,去了來,像無頭的蒼蠅。
其實,敖弼的意思很清楚,隻要白石歸降於青龍國,其他的都好說。都好說的意思是,不會將他們當做俘虜,隻是把他們的山雀旗幟換成青龍旗幟,將他們收編與青龍大軍中,其他沒有變化,該有的俸祿一樣不少,他們也不用降級,白石還是他們的主帥。
如此條件優厚,但白石的態度卻不明朗,他既然不滿意,可是卻不明說,這就讓使者們很納悶,不知道他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似乎在等什麼一樣。
營帳裏,身穿盔甲的白石正坐在案前,侍衛將帳子撩開,身穿黑衣的新使者走了進來。
白石抬眼,才知,站在麵前的這位新使者,與自己是舊相識。
此次青龍國派出與白石和談的使者是敖岸,現任君王敖弼的弟弟。
這些年,白石也聽到了關於敖岸的一些傳言。
與白石一樣,外頭的人也搞不懂敖岸在搞什麼。敖弼當上新王的時候,敖岸自請去邊塞固守疆土。在其他將領都爭著搶著去打大荒其他六國的時候,隻有敖岸按兵不動。
當然也會麵臨軍令如山的時刻,他不得不屈從,但他善待俘虜,能用降的絕不用武力。
敖岸此次來訪,還是他主動請纓的,據說已經沒有人再想同白石談判了,因為,眾人都知道,與白石談判就是浪費時間。
“白將軍,別來無恙。一別,多年了,”敖岸抱拳,同白石招呼道。在軍中多年,他儼然成了真正的將士,舉手投足間都是一副受過軍規訓練的樣子,早已沒了先前那副放蕩不羈的樣貌。
“敖兄,好久不見,”白石收起自己驚愕的表情,方才憶起,這半月來,小乙曾說過,新來的使者不像一般人,沒有像之前的那人那樣,因為見不到白石而百般辱罵,而是風輕雲淡的看看書,喝喝茶,無聊的時候與軍中將士聊聊天。
自己並沒有當回事,以至於連使者的名字都沒有問,要是,他早點知道了,說不定他會早點與他相見。
“真是抱歉,近日我軍中事忙,好不容易才得了空,才想起來跟貴國的和談來,敖兄請別介意。”白石略帶歉意地對敖岸說道,雖然他是故意的,但是在人前還是要裝一裝的。
“白將軍貴人多事,我明白。那我就開門見山吧,你有什麼條件,盡管提出來,隻要你肯投降,這是聖上的原話。”敖岸站立在白石的案桌麵前,直截了當地說道。
“來人,給敖使者擺座,”白石叫道,馬上來了幾個侍者,搬來了行軍椅子,桌子,上麵擺了壺酒,一碟下酒菜,和一個瓷杯。
“敖兄,先坐,快到飯點了,我們邊吃邊聊,”白石指著案桌上的酒菜說道,隨後示意侍者們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