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撫琴長吟月滿池(1 / 3)

第五十九章撫琴長yin月滿池

北京東城。

傍晚。

宋端的府邸卻是原本前清的肅王府,離著東jiāo民巷的使館區不遠。在四周歐式建築群中,這麼一片紅牆綠瓦中式園林的宅邸,倒頗有幾分鶴立ji群的意味。鄭宇原來在北京,也給客戶做過業餘導遊,對於這種名勝略知一二,不過除了知道這個早先是肅親王豪格的王府外,就是記得最後一任肅王善耆與日本làng人川島làng速jiāo好,後來把nv兒金碧輝送給川島做養nv,改了個名叫川島芳子。

這個時空裏邊,鎮**甲午北上,聶士成天津起兵打垮了鐵良的禁衛軍第一鎮,滿清貴戚出逃,又聯合日本進關反攻,京城旗人餘孽趁機作luàn,最後被皇帝鄭鷹一舉消滅,這些旗人產業自然也都歸了國家。

帝國建立後,為了償還甲午年的戰債,以及對北方進行重建和開發,普及教育,國庫收入不足,遂開始發賣旗產籌集資金。宋端的父親宋謹是皇帝的鐵杆,自然不會錯過這個既有麵子又有裏子的機會,兩百萬華元奉上,得了這棟肅王府。這鐵帽子王府在北京城的老宅子裏邊,也堪稱是頭挑的。宋謹深知樹大招風,把這宅子又重新規劃,保留了核心的幾重院落,其餘部分全部出租給幾省的商業協會做了會館,也是加強聯絡的意思。

鄭宇看著銀安殿改的大客廳,看著華美的huā園,家廟改的沙龍,也是嘖嘖稱讚。要光論宅子,這宋家倒是比皇室還要豪奢許多。要說起來的確是撿了個大便宜,別的不說,這麼多的紫檀木,還有不少壁畫雕huā乃至牆磚雕huā窗佛像那可都是古董。算一算,這宅子真要計較起來,怕不得值個五六百萬華元

幾人奔了huā園,還沒轉過角mén,鄭宇就聽見了一陣幽遠雅致的琴聲,頓感心曠神怡。最近這些日子,煩心事一件套著一件,倒是難得有此雅致,不禁放開心xiong,仔細傾聽了起來。宋端隻是微笑,看許巍也是麵lu沉醉,卻依然是腳下不停。眾人走過角mén,但見明月照碧水,月影闌珊,湖心觀景亭之中,一個黃衫nv子背對眾人,專心撫琴。微風拂過,月影輕搖,nv子漢裝的飄帶輕舞,如同月宮仙子一般。

鄭宇跟著宋端輕步來到池塘邊上,靜立傾聽,心神皆醉,渾然不知身在何處。

不知不覺,一曲奏罷,鄭宇脫口而出:“好一曲《chun江huā月夜》”

那nv子似乎被鄭宇的叫好驚動,恍然回首,見了幾人,趕忙婷婷起身,道了個福,輕聲細語地說道:“見過幾位貴客。”

鄭宇笑了笑:“貴客不敢當,不請而入,驚了xiǎo姐,惡客倒是真的。”

nv子見他說得風趣,也忍不住一笑,當真是yàn光四shè,登時亭中的月sè似乎都黯淡了幾分。

“剛才您叫好,卻不知好在何處?”nv子狡黠地看著鄭宇,“xiǎonv卻覺得庸劣不堪,難入方家法耳。”

鄭宇心中一動,對這般中國古代文人雅士特sè的道道大感興趣,開口說道:“曲好,箏好,人好可謂三好也”

nv子噗哧一笑:“曲好,怎麼個好法?箏好,怎麼個好法?人好,又是從何說起?xiǎonv子庸脂俗粉,可當不起您一誇。”

宋端臉sè微變,心說為了掩飾身份,再加上知道鄭宇喜好這扮豬吃老虎微服si樂的道道,沒有對這nv子吐lu實情,但這nv子也太妄為了些,就算什麼京城huā魁,要惹怒了這位xiǎo爺,關了你的場子算是輕的他剛想說話,卻見鄭宇卻很是興致勃勃,還背著手踱了兩步,心知這位爺並沒有真的動怒,倒也鬆了口氣。

鄭宇卻是沉yin片刻,負手立於亭畔,仰頭望月,朗聲yin誦:

“chun江cháo水連海平海上明月共cháo生。

灩灩隨bo千萬裏何處chun江無月明。

江流宛轉繞芳甸月照huā林皆似霰。

空裏流霜不覺飛汀上白沙看不見。

江天一sè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

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

斜月沉沉藏海霧碣石瀟湘無限路。

不知乘月幾人歸落月搖情滿江樹。”

看著眾人驚異的神sè,鄭宇一笑:“這《chun江huā月夜》,早先是唐朝張若虛所做的詩,號稱一篇壓倒全唐的絕世佳作。這曲子原本是琵琶獨奏,叫做《夕陽筲鼓》,後來移到古琴上頭。此曲氣韻優雅,刻畫入微,既有繼承,又有出新,於悠揚秀美中見氣勢,於優美抒情中見豪放,音樂豐滿,起伏有致,富於形象,耐人尋味,不愧為萬世流芳之本。”

鄭宇心中卻是暗歎,這實在是當年nv友沉mi古琴,鄭宇也經常chou空陪著nv友去學琴,倒也知道了不少掌故。尤其這首《chun江huā月夜》,是兩人在後海徜徉時經常聽的曲子,也是nv友最愛之作,鄭宇自然是耳熟能詳。

鄭宇又走進亭子,仔細打量那箏。他輕輕敲了敲,仔細看了看材質,漆sè、斷紋、池沼、年款,麵lu震驚,失聲驚呼:“唐琴?”

那nv子一震:“您怎麼知道?”

鄭宇盯著她,難以置信地問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唐廷之寶,大聖遺音”

nv子掩住xiǎo嘴,目瞪口呆地看著鄭宇。

這時候,宋端卻是眼中光芒一閃,也是走過來,凝神觀看。

鄭宇指了指琴背:“這龍池上方的草書,分明便是‘大聖遺音’四個字。”

他又翻動一下:“這裏是隸書的‘至德丙申’四字,這至德便是唐肅宗的年號,丙申是那年的幹支。這琴用的梧桐木,這斷紋就是曆經千年,逐步開裂的。琴的樣式曼圓渾厚,正是唐廷樣式。”

鄭宇感慨地說道:“在下此前但聞唐琴古斷的至高之境乃是‘奇、古、透、潤、靜、圓、均、清、芳’九德俱全,講究‘清雅雄沉細’‘虛鳴響亮’‘溫勁而雅雄’,‘ji越而潤’,一直以為乃是神話中的境界。可今日聞得此箏奏曲,方知所言不虛,所言不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