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軍總參謀部大樓,無疑是北京最為引人注目的新派建築之一。
整棟大樓高達八層,基座是花崗岩和水泥構成,極為堅固,上麵則是鋼筋混凝土結構,外麵砌的兩層青磚,牆壁分外厚重。整個建築的風格大約是古典主義,但色調是灰黑色的沉鬱,一眼看去,整棟建築就好像一座巍峨的城堡,一位冷酷無情的公爵隱身其中冷冷地警惕著周圍的一切。
鄭宇站在總參大樓前麵,看著眼前宏偉的城堡,看著那麵迎風飄揚的黑底火龍戰旗,心裏總是覺得有點不舒服。他的目光落在那座巨大的嶽飛塑像上,看著跪在嶽飛腳下的秦檜等人,忍不住搖了搖頭:“暢卿,我算是明白了,政府對他們為什麼有這麼大敵意。這根本就是公開叫板!”
坐在他身旁的年輕人平靜地說道:“是有點過分,很多人都說是衝著內閣來的。”
楊永泰,另一個時空中赫赫有名的智囊,現在鄭宇的一號心腹,在鄭宇巡遊歐美期間留京掌控事宜,才幹卓異,可堪信任。鄭宇前世對這人略知一二,也知道這類在曆史上創下好大名頭的人物絕非易與,回京後更是加倍籠絡。
“這也沒辦法。”楊永泰也露出些許無奈,“帝國軍隊以嶽飛為戰神,當年鎮國軍北伐的軍歌就是滿江紅......不過這些年也有聲音,說滿人也是我中華苗裔,再把嶽飛像擺在這裏有點不合適。不過鐵帥一直力主保留,所以就這麼立著了。”
“這個啞巴虧內閣隻能咽。”鄭宇一笑,“任何人要搬這雕像恐怕都要被戴上同情韃虜的帽子。”
他又抬眼看了看這尊雕塑,心裏越發不爽。
你這是嶽飛,那皇帝是宋高宗?首相是秦檜?這算是悲情牌?
雕像下邊整齊地放著許多鮮花,幾個學生摸樣的青年正走上前來,鄭而重之地把手中的一張白色絹布放到地上,用石頭壓住。又深深鞠了三個躬,轉身離去。
“是血書。”楊永泰說道,“軍方表明對俄日態度後,不少愛國人士就經常過來鮮花,留血書。這個地方,已經隱然成了主戰派的聖地。對麵還經常有人發表些演講,不過出了之前那檔子事情之後就被取締了。”
鄭宇嗯了一聲,帶著眾人走向了大樓。
遠遠地,他就看到了一群軍官在門口等著,遠遠敬了軍禮。
鄭宇立正,回禮。
“陸軍副總參謀長,江勝。”
“總參作戰廳廳長,馬誌明。”
“總參聯絡處處長,趙武。”
......
“帝國太子,鄭宇。”
“殿下,真不湊巧,上午第一師出了點急事,”江勝有些尷尬地說道,“總長去處理一下,大概得午飯的時候趕回來。”
“沒關係,”鄭宇笑著說道,“電話裏都說了,我之前在東北也走了一圈部隊,這次就是來和諸位聊聊情況,不著急,不著急。”
江勝見此人確實好像不太在意,暗自鬆了口氣。
寬敞的會議室裏,鄭宇聽了江勝的一番講話,眉毛一揚:“陸軍準備帷幄上奏?”
江勝點了點頭:“就是如此。按理說帝國軍務和軍政分開,軍事預算,編製和軍需方麵的事情是國防部安排,總參隻負責訓練和作戰,但這一次的事體太大,事關國家存亡。全交給國防部我們不放心。”
鄭宇心中明了。
之前軍需案一直是國防部在和政府唱對台,但其實大家都明白,在帝國,名義上主掌軍政的國防部,實際上隻是給陸海兩位元帥打雜的。國防部長徐紹禎無論是威望,軍中影響還是能力,和兩位元帥相比差的實在不可以道裏計。而更重要的,在於他本來就出身鎮國軍校,而該軍校第一任戰術教研室主任是許凡,教育長則是穆鐵。作為學生,徐紹禎在兩人麵前實在沒什麼底氣。
打從一開始,鄭宇就沒太把調解工作的重點放在國防部上。
昨晚許凡已經告訴他陸軍準備帷幄上奏。鄭宇明白,如果他們真的做了,那就是脫離了正常的政治體製,說明問題在法律框架內無法解決,被迫訴諸皇權。這也自然就是他鄭宇的調解失敗。
鄭宇定了定神,開口說道:“江總長,諸位,在下和鷹翔的同仁在東北也考察過軍務,形勢確實緊張。昨天我也拜訪了內閣的諸位,國戰在即,一切要服從大局,這個事情上大家沒什麼分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