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少數人脫離國民隊伍,站在反對革命的一邊,我們就堅決消滅他們,保護大多數國民的福祉。”孟華堅決地說道,“不過我相信國民。”
“那麼你所說的民主共和國,具體說來,是不是就是美國目前的樣子?”鄭宇一點也看不出嘲諷或者動怒的樣子,隻是淡淡的問道。
“基本上是這樣。”孟華點了點頭,麵帶迷醉,“所有的國民,都將擁有自己的民主權利,獨立自主地參政議政。自由平等博愛的民主共和國,才是真正屬於國民自己的政權!”
鄭宇的心中一動,他覺得把握到了一些東西。
“正如你說的,大部分國民需要教育。幾千年的王朝更替早已讓中國民眾習慣性地認為國家盤剝和壓迫百姓理所當然。”鄭宇想了想,開口問道,“幾千年累積下來的文化傳統和陳規陋習,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祖訓家訓,你怎麼在短短的時間內鼎革一新?在國民被教育到具備足夠的政治判別水平和政治參與熱情之前,你怎麼運轉國家政權,怎麼解決內部外部,立法行政等各個方麵的問題?”
“在過渡時期內,政府需要由一批先進的,完全覺醒的,道德高尚的,和與國民緊密結合的先進分子來進行管理,他們也就是民族最先進的精英階層,也就是真正的革命政黨。”孟華說道,“類似美國獨立戰爭期間的大陸會議,以及法國大革命時期的救國委員會。這些革命者,將與現在這些官僚完全不同,他們純潔,正直,有理想,堅持信念,大公無私,一心為國,隻有這些人,才能真正挽救這個國家!”
聽到這裏,鄭宇輕輕地搖了搖頭,用微不可察的聲音說了四個字:“蘭州燒餅。”
“祖安兄,在這個過渡期,由於國民的幼稚甚至麻木不仁,你怎麼確保國民不會被野心家煽動起來再推翻政府,或者被政府中的一部分人利用起來推翻另一部分人,幫助自己成為新的專製統治者?”鄭宇問道,“正如方才瓦西裏耶夫先生所言,掌握了權力的人,會天然的利用自己的權力去鞏固加強自己的地位。你又如何確保這些掌握了權力的人不會濫用手中的權力來鞏固自己的權力和地位,背離革命的初衷呢?”
“我說了,他們是先進的,完全覺醒的,道德高尚和與國民緊密結合的人,是超脫了低俗愚昧的權力趣味和物欲的人。”孟華有些憤怒地說道,“他們是為國民謀福祉的,受著自身道德和外部國民的監督,受著自己同誌的監督,和現在這些腐化墮落的官僚完全是兩回事!”
“可是你剛才又說了,在革命的時候,你們要聯合一切可以聯合的力量來爭取革命的勝利,包括一部分軍人。”鄭宇耐心說道,“他們都是先進的,完全覺醒的,道德高尚和與國民緊密結合的人?中國這個專製傳統因襲幾千年的老大國家,又怎麼憑空掉下來那麼多大公無私,眼光超前,和你誌同道合的‘聖賢’?”
“為了爭取革命的勝利,我們需要聯合。但為了保障革命的成果,我們需要持續純潔隊伍。”孟華想了想回答。
“可你說要利用軍人,利用地方實力派,利用官僚,推翻中央政府,還有你說的先進的人,”鄭宇輕輕搖了搖頭,“你聯合的這些所謂的革命同盟者,他們一直是在幾千年來王侯將相思想的熏陶之下,他們相信王侯將相寧有種乎,他們即使出身社會底層,可真正渴望的不是消滅社會層級,而是成為新的社會頂層。”
鄭宇淡淡地說道,“他們和你聯合,不過是為了自己的私利。等你的價值沒有了,甚至妨礙他們做新的國王和貴族,他們就會無情地拋棄你,幹掉你。而你所說的國民,會陶醉於新朝的許諾,懾服於他們的軍警武力,而不會理會什麼從來沒見過沒聽過,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如同天方夜譚式的美國民主實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