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身死(1 / 2)

“當我年輕的時候,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當我成熟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我將目光縮短,決定改變我的國家,當我進入暮年以後,我發現我不能夠改變我們的國家,我的最後願望僅僅是改變我的家庭,但是,這也不可能。當我躺在床上,行將就木時,我突然意識到,若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然後,我可能改變我的家……”

——英·《威斯敏斯特教堂墓碑》

“其實我們都懂,其實我們也都不懂,我曾讀過這樣的句子,也讀懂過這樣的句子,隻是後來我們都忘了我們曾經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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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所有的債務全部清了。包括‘欠’父母的,‘還’的錢也足夠他們養老了。”這是唯一能夠安慰此時此刻的程修瑞的了,盡管對父母無所謂欠不欠,因為我們一輩子都欠父母的。再回頭想想,唯一的缺憾,在景瑜了,恐怕這丫頭這輩子都難出來了。

研究生畢業八年,帶著悔恨促成的決然,乘坐建築行業最後瘋狂的快車,程修瑞終於得以解脫。

月光傾瀉,流水一般地流淌在駐足的人,攢動的車。江州市郊外,江中大學小吃街嘉禾大排檔門口,年過五十的老板娘癱坐在門口。萬籟俱寂,偶爾傳來幾聲叫喚,或痛快、或不甘,或無奈;對愛情,對友情,亦或是家庭。

“四百五十萬啊,四百五十萬,你知道我這八年是怎麼過來的嗎?”幾近癲狂的目光,低聲嘶吼,陳新宇有些不忍承看程修瑞這般目光,但也無可奈何,隻能小聲安慰

“都過去了,阿瑞,都過去了……”透光的眼神中,諸多不可言說的情緒蔓延,有羨慕,有欽佩,甚至還隱隱透露出一絲恨鐵不成鋼。事情的一切還要從2012年說起……

記得剛入學的程修瑞,意氣風發,當然,這意氣風發的原因不在學業,出彩在一些不光彩的地方——賭。別人都在忙著自己的規劃,埋頭苦幹自己的課題的時候。這小子為了每年多拿一兩萬塊錢,跑去邊境小城繽州學院當起了聯合培養的學生,別人聯合培養都是往高處走,自費水木京都的都是課題組組會時的美談。總之這娃,很例外,當然,也在陳星宇的理解之中,了解之後的理解之中。

2012年9月入學,23棟105除了程修瑞外,剩下的三個室友全是拖家帶口,名義上打著桂市全國旅遊名城的幌子,實際上還是不放心自己的孩子。其實跟陳新宇,郭逸凡在三月份複試的時候就認識了,那匆匆一麵,盡管三個憨批當晚在淩晨兩點漓江邊上哭成一團,但時隔半年,隻能說對彼此隻剩些許印象,容貌也隻能記住一個大概。

至於宿舍剩下的路人甲,這家夥都成路人甲了,不提也罷

跟陳新宇和賀郭逸凡處的來就算了,程修瑞這小子看到兩人的父母過來的時候,接行李遞煙,一氣嗬成,連標點符號都省略了。三個年齡迥異的男人在宿舍門口極不協調的吞雲吐霧,另外兩個倒是拘謹上了,郭逸凡是抽煙的,在家裏可以跟郭父相互遞煙的人,此刻也感覺融不進這樣的氛圍裏。

就是這樣的開局,殊不知,程修瑞在學校,竟然成了學校最不願意提的人。研究生畢業,欠款三百萬,拿畢業證的那一天,門口五輛車,雖然隻停了半個小時,但那樣的場麵,恐怕很多人一輩子都見不到。

校門口,右側,一輛霸道、一輛GL8,左側、兩輛A6L、一輛軍用吉普,人分兩個陣營分別立在車邊。中間,校門大開,上演了桂州科技大學建校以來,最大大鬧劇。

一身黑色著裝,嗯,膚色也很黑,手裏不斷揮舞的長條凳也是黑色的。這是陳新宇第一次見程父,也是最……,哦不對,不是最後,但這真陳新宇的是唯一一次見如此本色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