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見氣焰囂張的湛空時,句一朱隻是覺得這個小孩子太情緒化,任性得很,沒更多的印象。那時她一顆心都懸在穩重文雅的同學格胥身上。哪裏顧得旁人。其實那是他們早已挑明。格胥另有所屬。隻是不管從哪裏講,句一朱都沒興趣知道這個在朋友生日聚會上出現的朋友的遠房兄弟姓甚名誰。
湛空很漂亮,是那種很有張力的美,英俊中有一種破壞力。這是她以後相麵相出來的,隻可惜知道時已太晚。
句一朱和湛空的那位遠房姐姐是同學,相互幫助,關係自然不錯。湛空事後來找表姐招待著去風景區玩,一開門見到的是名不見經傳的句一朱。自然沒有好氣,更何況這個一身邋遢的齊耳發女生竟然對他全無印象。湛空一向煩女生死皮賴臉,偶爾有一個不甩他,卻又好像一時半會兒適應不過來。看得句一朱在一旁搖頭暗笑小男生的自尊心如此受創。她已很溫和地說:不好意思,一直在準備考試,一向又是丟東落西的性子。誰知湛空狠狠瞪了她一眼,說我改日再來,讓李項東等我。
李項東就是他的表姐,回來後大呼不好,因為這位小表弟一向最難伺候,今日竟禍從天降,犯在他手上,怕是這個年難過。句一朱聽的一驚一詫。原來還有人過得這樣淒苦,笑不可抑。李項東倒也不多說什麼,隻是托她耐心說話,別無意中又惹了那家夥。句一朱一笑:我還沒那功夫呢。
那時是深冬,北方的天氣幹冷,雖有暖氣,也有些不舒服。句一朱想起在家鄉念書時常左手冷得像冰棍,獨寫字的右手溫熱。將近年關,她也有些想念起來。李項東爽朗率性,也一通通的電話打到家裏,早已買好火車票。靜待考試完畢。
偏偏小表弟千裏迢迢來玩,讓句一朱難以理解。李項東一笑,說家中這個男孩最招人疼,任性得要死。對人情誼很淡,不介意在哪裏過年。倒是家裏催她早早提醒小表弟回家。句一朱搖頭:任性小孩,卻總是因為大家都太寵他。冷臉看他,早什麼事都沒有,乖乖聽話了。李項東笑笑:媽媽家裏人都十分謙和內斂,偏偏這一輩中幾個孩子都十分淘氣,家中人都覺得很好,所以百般遷就。
忽然窗外飄起了雪,細細碎碎。半晌句一朱才又淡笑:項東,新年新希望。來年一定有發展。李項東喘了口氣也笑了起來,打趣道:格胥也是過去時,大家一起新年新希望吧。
考試剛完,句一朱決定到書店轉轉。說好了有什麼書市,可以打折。剛開門,看見那位小表弟,她一笑,迎了上去:你姐姐昨天剛考完,坐車走了。有她給你留的條子——說著便轉回身進屋裏給他拿,沒看到對方一下子就變得難看的臉。
湛空跟著進了屋,句一朱把信交給他。看完了氣色卻更不好。丟給她。句一朱不明所以,忍不住看了下去。
湛空:
我還有事,不能夠陪你去玩了。家中人惦記你,記得及早回家。若有事請句一朱幫忙。
李項東
句一朱看完後一片茫然,隻有一個念頭:以後少交這類損友。遇人不淑啊。湛空哼了一聲,很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扯了一下唇角:怎樣,這位大姐可否帶路?
句一朱心中暗歎:老天實在不公平,這個人明明在瞧不起人,表情也可以這樣英俊!表麵上倒還是傻呼呼:好啊。
坐公交車需一個鍾頭,句一朱買了些零食帶著,又上上下下武裝得嚴嚴實實,才一同出發。
冬天天空一向是灰白色的,公交車上人很少。他們很少交談。句一朱從背包裏掏出一本薄書,耐心看下去。心卻不全在書上。以前也曾想和格胥一起來,終於沒能夠。她看了湛空一眼,還是那副有些倨傲的表情,原來一向如此,並不是針對她。
她輕輕搖頭,其實自己社會曆練也很少,卻總覺得比自己小的人都不好理解了。人家講三歲一代溝,現在一年一種想法,都不好搞懂。就連隻比她大半歲的的李項東,也有很多她難以觸及去理解的地方。李項東家境不錯,卻總是有種悲苦之意,不細看是看不出的。睡眠很少,是那種困慣了的清醒。她也不好細問。如果問就會有答案,那這世上可要簡單太多了。
到了目的地,二人付了門票進去。這其實不是太有名的風景區,加上天氣太冷,遊人十分少。湛空旁若無人地看著蕭瑟的風景,句一朱一笑,講解了起來:其實這裏主要是風景好,春天秋天來最好,夏季避暑也不錯,獨獨冬天,下了大雪再來才好。現在雪尚少,玩得不盡興。湛空用冷淡的眼睛瞄了她一眼:我喜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