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石陵寒風刺骨，天空常是灰蒙。深吸一口氣都沁得鼻腔生疼。
賀逢久卻喜歡在這樣的天外出。
寒假初始的清晨，賀逢久莫名醒的很早，蜷在被窩裏緩緩睜開眼，意識還並未從剛才的夢境裏脫離。
窗簾拉著，房間裏是模糊的黑。賀逢久雙腿彎著很是難受，夜間不知何時把自己蜷成一團，本該放直雙腿的位置已變得一片冰涼。
樓下傳來清潔工鏟動垃圾的聲音，賀逢久無意識從鼻腔歎了口氣，慢吞吞地從床上爬起來，套好衣服後就洗漱出了門。
現在是早晨六點，早餐鋪早已開始營業，街上人和車都少，路邊花壇灌木被風吹得嘩嘩作響，這也許是清晨最大噪音。賀逢久感受這一切，突然就想走很遠，她戴著耳機，頭腦放空，雙手都垂在身側，和臉頰一起感受著寒風帶來的涼意。
穿越了好幾個紅綠燈，不知不覺中走到了老三炒麵館，已經掉漆的招牌和略顯油膩的地麵瓷磚都彰顯著炒麵館的老舊。裏麵坐著兩桌中年人點著火鍋喝著酒，更裏處傳來賀逢久聽過無數次鍋鏟與鍋翻炒的聲音。一時間賀逢久覺得自己有些恍惚，她在門口點了一份炒濕麵，就進店在窗口呆站著。
直到一份炒濕麵放在麵前的平台。賀逢久伸手去接，不曾想身側伸出一雙手先端住碗沿。
她有些懵地收回手，呆怔地向身旁抬起頭，對上一雙平靜的眼。
因為是冬天，炒麵館裏煙霧繚繞，加上賀逢久沒戴眼鏡，所以她看不太清拿了自己那份麵的人的臉。但她也僅僅隻瞟了一眼，就低下頭，小聲咕噥了句什麼。
炒麵阿姨探出頭，大咧著嗓音，打破了有些古怪又帶點火藥味的氣氛：“姑娘，是這小夥子先遞的票哈，你的還剛開始炒。”
賀逢久尷尬地保持低頭看著腳尖，“噢”“嗯”了兩聲。
身邊的施襲默默收回視線，端著麵找了位置坐下。
耳機裏的歌聲一刻也傳不到耳朵裏去，賀逢久腦袋簡直快要死機，美好的清晨姑且被這一份尷尬占據。在原地像木樁一樣又待了兩分鍾，她的炒麵終於被端上。
端著麵轉身站定兩秒後，賀逢久不明顯地深吸了一口氣：目前能坐下的位置，隻有剛才端麵的人那桌，其他的要不是大叔敘舊上頭，要不就是暫時還沒有被清理。
賀逢久抿了抿唇，緩緩走向那桌，端著炒麵站在那人對麵，垂眸，開口沙啞：“你好，方便坐這兒嗎？”
埋頭靜靜吃麵的施襲抬頭和她對上視線，由於逆光，他眉頭微蹙，微微眯著眼地看著賀逢久，聲線平淡地回答：“可以。”
施襲長相很淡，賀逢久不知道怎麼形容，就是眼神淡，唇色淡，渾身氣質也淡，好似周遭無法融合於他。施襲的雙眼偏狹長，雙瞳漆黑，看著別人的時候和不是風波無痕，更像壓根沒入眼，沒看進心裏去。
賀逢久不自覺地微瞪了下雙眼。不是因為對麵人的氣質，而是驚於這多年未見似熟似生的麵孔。
她沉默著放下麵後坐下，從桌子另一端抽了雙筷子拆開，開吃。
這是…施襲？天，我何德何能可以和泉大高材生一起一桌吃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