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父親與虎衛交談時,一個怪異的想法忽的浮現於腦海——我也想擁有屬於我的,一條“犬”。
於是我和兄長說,“兄長,我也想要一名虎衛。”可是兄長隻是笑著摸了摸我的腦袋,對我說“桃兒,你還小。”
我想,我不小了,十四了,還有一年我便及笄了。還有……我連侍衛的名稱都想好了,不叫虎衛,叫犬衛。
我想,虎有什麼好?不過是男子喜愛之物。威武霸氣,又充滿煞氣。還是犬好,它隻忠於你一人,它的目光隻會停留在你身上。
犬 ,是完完全全屬於你的。
這天,父親與母親又吵架了,我躲在門外聽著。無非又是大夫人在父親耳邊吹風,我那生母三夫人又被針對了,與父親吵了起來。
不一會,茶盞碎裂的聲音傳來,我急忙躲好,父親大跨步從裏麵走了出來,離去時未曾往我這看過一眼,倒是母親追出來不曾瞧見父親,發現了我。
她同往常無數次那樣,隻是輕飄飄看了我一眼,轉身去尋我弟弟了。
我隻是看著,這是極正常的,我隻是一介庶女。母親出人頭地還是要靠著我那位“好弟弟”。即使是庶子,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弟弟還是比我重要。
我坐在了玉歌亭邊上的竹林裏,從這往亭子那裏看去,可以看到我姐姐那美妙的身姿。
我的大姐,嫡女,裴靜蕖。她正伴著兄長的琴,翩翩起舞,像是隻振翅的蝴蝶。
而我的兄長,嫡子,裴玉竹,他的琴藝是極好的,那流暢動人的琴聲,引得附近的鳥兒都要叫上幾聲。
我無聊的觀望了一會,果不其然,沒過一會,二夫人的女兒便來了,兄長的琴音停了,大姐和二姐似乎在說些什麼。
我有些興致缺缺。
大姐二姐向來不對付,樹敵已久。隻不過女子之間的齷齪,總是藏的好,笑盈盈的相互捅刀子。兄長畢竟是男子,後宅的那些彎彎繞繞,他也是不懂的。
沒興趣再看下去,我邁著步子向外走。
無趣極了,這個裴府。蠅營狗苟,兀兀窮年。
我腦海裏想要一條犬的想法沒變,我打算出門碰碰運氣。
在這世上,別人是靠不住的,父非我一人之父,母非我一人之母。我於他們,分文不值。所以,我要養一條屬於我的犬,為我辦事,聽我命令,護我性命。
我於他而言,於我的犬而言,那便是一切。
……
外麵的街道上熱鬧極了。
各種各樣的玩意,我的兩個侍女隨行在我身後,她們安靜,緘默。
我不管她們,隻是隨意的走著。珠寶首飾我不感興趣,我不喜歡戴。詩詞歌賦,我倒是有點興趣,偶爾會看看。
目光無意掃過路邊的獸籠,裏麵那些生靈,縮在籠子的一角,警惕著,用那雙清澈膽怯的眸子注視來往的過路人。
我微微頓了頓,被那商販注意到,他對我殷勤地笑“小姐看看這貓兒狗兒,俊的很,乖著呢,您要是瞧著喜歡,買一隻走唄?”
我搖了搖頭,這些東西,買著回去,也會死去。
我突然想到了之前路邊撿到的犬,瘦瘦小小一隻,我細心養著,養了一年才變得圓滾滾的,後來呢……
我繼續往前走,想起來了,那犬兒,被毒死了。躺在花園裏的草叢裏,蒼蠅爬滿了它的身體。
那時候我看著它,看了許久,後來才知道它卷入了大姐與二姐的爭吵裏,吃了大姐丟棄的被二姐下了毒的糕點,死了。
盡管那毒毒性不烈,隻是會讓人臉上長滿疹子而已。
我繼續往前走,注意到路兩邊的巷子。當今的時代,也是極為繁榮的。那些商販,那些貴人,都含著笑在街上相互寒暄。
但是在路邊上陰暗的巷子裏,還是有許多乞丐流民,那巷子口的光割裂了這幅光景,一邊是繁華大道,一邊是髒亂小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