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縣太爺宅內比以往要忙碌些,內院裏燈火熠熠,仆人丫鬟垂首待命,老爺夫人頻頻往返於院裏老太太的臥房,每每輕輕入內挽簾細看,雖然現在老太太已經安然無事,但孝順如縣太爺和夫人惜蕊還是不放心,往往一炷香還未燃盡,就要去看一次。
老太太麵色平靜安詳,呼吸平穩,隱隱約約的還有輕微的鼾聲,氣色也逐漸好轉起來,早已沒有像白日裏那樣紫紅憋脹的顏色,現在一點也看不出白天老太太還招過邪祟。而瞎道人此時已經呼呼大睡,忙碌一天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年人來說,確實已經累壞了。
”老爺,娘現在雖然是沒事了,但是無故招此一難也是難免損耗身體壽數,今日我看那小道士也是有本事的,明日相公隱晦打聽一下是否有可以延年益壽的方法,娘一輩子辛勞現在眼看這日子紅火了,卻因為這事神勞體弱,做兒子兒媳的也難心安啊。”縣太爺握著夫人的手又緊了幾分,重重的點了點頭。
而在此時,離縣不遠的一座破廟裏,那破廟裏的石像早已殘破不堪,殘肢斷臂,黃土遍地,黑漆漆的讓人看不清楚,唯有一縷月光照射的石像的麵龐格外清晰,可若有人走到近前,便看見那石像雙目竟是流淌著兩行血淚。
在破廟附近一座長滿了枯草的孤墳上,能聽到隱隱約約從中發出的聲響,這聲音邊哭邊唱:“吾夫冤死矣,吾兒枉死兮,有冤無門矣,吾媳隨去兮,我孫夭逝矣,全家罔死兮,切骨之仇,銜悲茹恨,終天之恨,血海深仇!!!”
隨著聲音愈發清晰,孤墳上的縷縷黑氣也變得越來越凝重。破廟周圍的動物早已經四散奔逃。
隨著,“咚! 咚,咚,咚!”一慢三快的打更聲,薑坎知道已經是四更天了。他在牢裏的草埔上輾轉反側,瞪著眼睛數著磚縫一道道,絲毫沒有困意,他翻過身子。
手肘發力靠在了牆上,頭上的發髻淩亂,零星的頭發散在臉上還混著草埔上的碎屑,臉上的淤青比午時剛被打完時的顏色更重了,但火辣辣的痛覺要比之前減輕了不少,嘴角被王家三兄弟打的傷口已經結痂。但也還是不敢張嘴吃東西 ,衙役送來的兩碗粥也都便宜了打頭牢房裏的那個老頭子。
他扶著牆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顫顫巍巍的走向牢門,朝牢房外無力地請求道:“兩位大爺~ 能不能好心給碗水喝 。”
年輕的衙役倚著牆,此時鼾聲已經起來了,稍長些年紀的衙役聽到有響動抬起頭輕輕斜了一眼 ,嘴裏嘟囔著*** ! 起來倒了碗水放在了地上,
\\\"咱們縣太爺還是明察秋毫的,如果你真沒殺人也不會有事的,趕緊睡一覺吧,明天還要繼續上堂呢! ”
薑坎拿起地上的水猛猛地朝嘴裏灌了幾口,回頭朝著巴掌大的牢窗望著,心裏翻起一股莫名的悲愴 。頹然的倒在了地上口中呢喃著;”我的命該交給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