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孫宰相,也是點頭同意的樣子。此言一出,兩位也就沒想說的話了。
登基大典,九皇子身著龍袍,率領一眾宗親大臣於太廟祭告先祖,之後由孫青陽所率的近衛營護送回宮,於正陽殿正式登基。
那一條筆直通往正陽殿的路上,鋪設了燙金正紅的毧毯。紅毯兩側,是文武百官比肩而立。站在正陽殿階下為首一人是孫宰相,再往下依照官階站著的都是當年老皇帝在世時曾經重用過的官員。
九皇子踏過紅毯,目光輕輕掃過兩側,與站在孫宰相下手的虞聞四目相對時,在大都和北地曾經經曆過的一切,都如走馬燈一般在腦海中迅速轉了一圈。他收回視線,慢慢地踏上了正陽殿前的盤龍玉階。
先皇遺詔被禮部尚書再度宣讀後,九皇子正式接過了成王遞來的玉璽。
沉甸甸的玉璽拿在手裏,一方玉璽的背後,是大邯萬千子民,萬裏江山。
他拿穩玉璽,深吸一口氣,轉身向著文武百官抬起雙臂,高舉玉璽。
玉階下,孫宰相率先跪下叩頭:“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那一瞬,所有文武百官隨之叩首,山呼萬歲。
新皇登基後,遂冊封有功之臣。在宦官所宣讀的詔書之中,因從龍之功受封的官員不在少數,還有不少因平反後正式起複的臣子,其中對於武將的俸祿依舊從前。同時也昭告天下,但凡有功績但被上峰奪功者,隻要證據確鑿,即可越級狀告。
在宦官一條一條宣讀獲封受賞的官員時,所有人都在靜靜等著秘書少監虞聞的名字。
誰都知道,虞家六郎虞聞,是當年先皇麵前的紅人,因為朝廷內部的傾軋這才被貶,去了千裏之外的大都,成了一個小小的縣令。
可所有人也都知道,也是他,陪著當時還隻是一個被人追殺的皇子的新皇隻身去了北地。去到那個風沙撲麵,正與北夷韃子激戰的地方,投奔成王,而後又舉兵殺回奉元城,清君側,奪回帝位。
新皇登基,冊封了許多官員,孫青陽被封十六衛大將軍,就連當初一路護行的談文虎,也因此得封正五品上的親勳翊衛羽林郎將。
如此,以虞聞的功績,理當不會僅僅隻是回到秘書少監的位置。
然後宦官將詔書宣讀到最後,竟不由地頓了下,方才繼續朗聲道:“大都縣令虞聞,天資聰穎,繼承父誌,於朕,有定國之功,然心係百姓,知疾苦,故特封開國侯,以傳五代。”
封侯是在情理之中的事,傳五代也並不為過,但直至最後,詔書上都沒提到虞聞是不是會從大都回來繼續擔任秘書少監。畢竟如今的少監之位不過是他暫代的。
但,新皇似乎並沒有招他回朝的打算。
文武百官麵麵相覷,唯獨虞聞一人,麵色不改,上前叩頭謝恩。
新皇低頭,看著麵前平靜如水的男人,心中大動,嘴唇輕輕動了幾下,沉聲問道:“卿當真不願回朝嗎?”
此言一出,在場的眾臣方才明白,不是新皇冷待了虞聞,反倒是虞聞自己並不願回朝。
虞聞不語,接過詔書,跪下,深深的拜下:“臣謝恩。”
新皇登基後,給了虞聞開國侯的爵位,卻沒命他回奉元城繼續為官。消息傳來的時候,虞家的心情一時五味雜陳。
秦氏特地去陪廖氏說話,原以為能安慰安慰她心底的失落,卻不想廖氏搖搖頭,笑著說:“那孩子不願回來,有他自己主意。大都挺好的,不用擔心。”
廖氏都這麼說了,虞家人哪裏還有別的話,左右日子是人過出來的。六郎夫妻倆願意回大都,自然有他們的打算。
離開奉元城前一日,桑榆和虞聞陪著廖氏去了趟奉元城外的龍華寺。
看著跪在佛像前雙手合十虔誠叩拜的妻子,虞聞微微垂下眼簾,想起了當年,在阿娘的小佛堂裏,那個跪在白玉寶瓶觀音像前,對著菩薩低聲祈禱的瘦小身影。
他還記得,那日西下的日光照進心中,將他之前所受的不忿一掃而空,從此便在心中駐下一個人。
他回身,找到龍華寺的一位師父,捐了千兩,隻為他愛護的妻子點上一盞長明燈,學著那年她在菩薩身前的祈禱,保佑她永世平安。
願觀世音菩薩慈悲,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許我此生所愛,無礙,無傷,無顛沛。
作者有話要說:_(:3∠)_至此,正文結束,明天還有兩個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