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盈的露珠打濕了窗台外的花兒,有兩三滴不小心散在了葉上;這時有個巧影正坐在石椅上,一隻細手撫著那花兒,靜靜充滿了周遭。唐穆雖左手撫著花托,但卻一直盯著眼前的老樹發呆。
“穆兒”,一聲溫和的聲音突然傳入,打破了這周遭的靜寂。一個用木簪盤發,身穿月白色素衣的女人走朝唐穆走來,她將手輕輕撫摸著唐穆的頭頂喚道。唐穆並沒有抬眼看來人,依然盯著那老樹,“落葉無歸期,娘,爹又不回來?”
聽完這話,那隻撫摸唐穆頭頂的手停頓了一會後,柔聲道:“傻穆兒,你爹是去掙銀錢去了,又不是逃了”。唐母說完,那停頓的手輕敲了一下唐穆的頭便放了下來,“好了,與其幹等著,不如娘帶穆兒去遊玩好不好?”,唐母一番話像是說出了唐穆的心聲般,話音剛落,唐穆便跑回屋拿提前收拾的行李去了。
唐母麵帶微容的看著唐穆激動的小身影,心想“過幾天便是鎮上趕集市的日子,正好陪唐穆慢慢遊走鄉間的同時可以去購買一些做包子的食材回來”。就在唐母遊神時,她早被唐穆拉著走到村子裏的老井旁。唐穆一副氣喘籲籲走不動的樣子倚靠著老井一旁的大樹,一身玄青色男衣裝扮加上黝黑的束長發,顯得唐穆像個意氣風發的少年。唐母透過唐穆仿佛看到了她一生的摯愛……
被唐母望著自己盯久了的唐穆,按耐不住自己的羞澀喊道:“娘,你倒是說去哪玩呀,我快走不動了”,說完還不忘摳一摳一旁的樹皮。
唐母的思緒被這一喊拉了回來,正想說什麼卻被一道厲聲打斷,“我說今日日頭那麼毒,怎為何如此陰暗,原來是蕩婦帶著雜種出門了啊”,唐母聞聲一看,是村裏王嶺家的婆娘王來娣,亦是村裏出了名的見人就咬,見理就賴的毒舌婦。唐穆聽後很是氣憤,她從樹旁氣勢洶洶地走向王來娣,欲想上前維護母親,卻被唐母拉回,唐母一臉笑意對王來娣道:“穆兒,我們快些走吧,不然擋了你王嬸的道就不好了。”說罷唐母便拉著一臉不可置信的唐穆徑直往村口走去,後麵伴隨著王來娣不依不饒的叫罵聲……
唐穆甩開唐母,道:“娘,今日你怎麼如此隱忍”,唐母見自家的小仔子氣的都快炸毛了,便道:“若同她爭辯,豈不是少了些遊玩的時辰?”唐穆一聽,立即蹲在一旁,雙手抱膝嘟著嘴,小聲喃喃嘀咕“這都還沒出門呢,真掃興……”。“那我們打道回府吧,哪也不去了”,唐母摸了摸唐穆的頭後,堅定不移的往村子裏走,臉上還帶著些許笑意。
唐穆以為母親又變卦,胸口莫名上來一股憋悶感,幾滴溫熱的淚珠伴隨著鼻尖稍微的酸楚沿著臉頰滑落。因為從小到大別說外出,連上私塾時唐母都要陪同伴讀,以至於唐穆從小就羨慕村裏那些能在外麵打鬧玩耍的同齡孩子。而唐母這次破天荒的願意帶唐穆出村子,唐穆才興奮的將那不知被反複折疊收拾的行李拿出。
唐母走了兩步路,發覺唐穆沒有跟上來,轉身便看見她的小崽子蹲在原地委屈巴巴的,時不時滴下幾滴豆大的淚珠。唐母上前將小人兒抱進懷中,柔聲的哄道:“穆兒乖,娘逗你玩兒,莫哭啦”,唐母哄讓唐穆好受了些,但這也讓她得寸進尺了起來。“那娘抱著穆兒走”,唐穆裝著哭腔,眼睛有些微紅,雙手緊拉著唐母的衣袖,看上去委屈急了。
唐母是誰,是夫君不在也能拉扯唐穆長大,同齡人該有的唐穆也沒少。果不其然,唐穆不僅有微紅色的眼影,同時腦殼上還擁有了一個大小剛剛好的包。右手拉著唐母的衣袖,委屈巴巴的用左手撫摸著腦殼上的包,屁顛屁顛的跟母親走著,不敢多說一句話。而唐母依舊是麵帶微容,一副慈母的形象,仿佛唐穆頭上那個包不是她打的一般。
但她們沒有發覺的是,從出了村子開始,母女二人便被隱藏在暗中人盯上了。這意味著唐穆平凡樸素的生活將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