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突山巔,陸老爺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被樊猛砍斷的鐵索橋,半天作不出聲來。
末了,最年長的照青道長苦澀地說道:“估計我們要被困在這座山上了。”
陸老爺轉過頭和照青道長對視了一眼,問道:“道長,你覺得元王爺的意圖是什麼?”照青道長轉頭看著浮雲繚繞的深穀,答道:“估計是想把我們三人困在這裏吧。如果他想取我們性命,又何必如此大費周章呢?”陸老爺點了點頭,說道:“估計是元王爺聽到了一些對我們不利的消息,所以通過這種方式來保護我們吧。”說完,他怔了一下,緩緩地自言自語道:“除了王公,又有誰能在巫州能對我陸家構成威脅呢?”
照青道長聽了陸老爺的話,接道:“老爺,你聽過樹大招風這句話嗎?”陸老爺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看來,就算我對王公忠心耿耿,到頭來還是被他視為威脅了啊。”照青道長回道:“據我猜測,今日之事可能和新王公繼任有關。坊間傳言,王公身體日漸衰竭,新王公繼位指日可待。雖然王公膝下的獨子是正統的繼承人,但元王爺德高望重,功績卓越,由他繼位的呼聲也很高。或許老爺在不經意間牽扯到了某一方的利益,所以才會被元王爺藏匿於此吧。”
陸老爺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道:“事已至此,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然後試著離開這個困境。”一直呆在一旁的陸雲似乎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插嘴道:“父親,不如我們先在塔中搜索一番,看看有沒有什麼吃的用的。”陸老爺點了點頭,說道:“伯濤,你在困境之中,還能保持冷靜的思維,看來這幾年照青道長和葫蘆客沒有白費苦心教導你。”照青道長吩咐道:“雲兒,我們三人中,你的腿腳是最靈活的,不如你就負責去探索有沒有下山的路吧。塔裏的調查,就交給我和老爺了。”陸雲聽後,回道:“好的,我這就去看看塔外麵的情況。”
隨即,陸雲沿著石階下了塔,卻在底層大廳愣住了。因為他發現,這座塔竟然是沒有大門的。環狀的塔底,四周全是光禿禿的石牆,幾個小窗象征性的嵌在牆上,投入了幾束柔和的光。塔底有幾張床,一套桌椅,以及一些清水食物。陸雲發現床上有一封信,便將其揣入懷中,回到了塔上。另一方麵,陸老爺和照青道長在塔頂發現了一道緊鎖的大門,封住了登上塔頂的去路,便折回到一開始的地點。
陸雲見到二人,將塔底的情況告訴了陸老爺和照青道長,然後從懷裏拿出了那封信。陸老爺取過信甩開,發現是元王爺的字跡。元王爺的行楷依舊力道十足,但卻少了平日的那種從容。信上寫到:
“陸川吾友,因形勢所迫,故囚友於此數日,望見諒。已備足清水幹糧,三十日後,定接友下山。珍重。”
陸老爺看了信,心中對目前的局勢有了一個大概的看法。他將信交給照青道長,問道:“道長,你如何看待此事?”照青道長掃了一眼信,回道:“老爺,既然王爺都這樣說了,那我們也隻能靜心等待了。我相信,待到時機成熟,一切都會水落石出的。”陸老爺點了點頭,說道:“也好,我就姑且將此事當成一次修行吧。”說著,陸老爺麵目平靜地向塔底走去。
身為囚徒的日子並不好過,每一分每一秒都顯得單調而漫長。
三十天很快就過去了。
這三十天中,陸雲從衣服上拆下了一條棉線,想辦法掛在了梁上,每日依然堅持著葫蘆客交給他的修行。與此同時,他也會每日在塔內上上下下跑三十趟,來維持身體的靈活性和體力。照青道長在這三十天內,依然每日給陸雲上兩個時辰的課,然後便徑自打坐入定。陸老爺則找到了元王爺留給他的一些典籍,在這三十天內研究了其中的幾本關於用兵打仗的韜略。
盡管一切看起來還算平穩,但三人都期待著三十日後恢複自由身的那一刻。然而,到了第三十日的傍晚,還是沒有任何人前來迎接,而塔中的食物清水,卻已經所剩無幾。
陸老爺和照青道長麵對此景,不禁麵麵相覷,目光中難掩失望之情。照青道長本是世外之人,清苦日子過慣了,雖然討厭被人拘束,但對於如此生活還算適應。而陸老爺就不同了,武將出身的他,本身就是一腔熱血,喜動不喜靜。這段時間的囚禁,讓他飽受煎熬。如今,麵對元王爺的食言,他顯得躁動不安。
陸雲是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在他眼中,最大的問題則是缺水斷糧之事。他很現實地問了陸老爺和照青道長一句話:“父親,師父,我們沒有吃喝了,該怎麼辦?”麵對這個問題,陸老爺和照青道長都無法回答他,隻能對他說類似:“元王爺可能還在忙,過兩天會來接我們的。”這種蒼白的謊言。
又過了兩天,塔中的補給完全耗盡了。三人都明白,如果元王爺再不來接他們,等待他們的就隻有被活活餓死在塔裏的這條路。當即,一種強烈的求生欲望在眾人心中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