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1)

屋外種滿了玫瑰花。

“你們看看那家不要臉的東西,最近連烏鴉也招來了,真是晦氣……”隔壁周氏一大清早便罵罵咧咧的,姬堯也懶得理她,這些年受多了村裏的閑言碎語,也不在乎這幾句。

母親的身體近來越發不好,臉色越來越白,連下床也顯得異常吃力。

姬堯做好早飯便去叫母親喝藥。

他推開門,走到母親床邊將母親扶坐起來:“阿娘,今天的藥熬好了,我來喂您喝。”

母親艱難地坐起來,有氣無力地對姬堯說:“好孩子,今日阿娘不喝藥,你去把阿娘床底下的箱子搬出來。”

姬堯雖有不解,但還是照著母親的話從床底將箱子搬了出來。

“裏麵是阿娘當年與你爹爹成親時穿的衣裳,十多年來阿娘一直珍藏著舍不得穿。”姬嶽用手撐著床沿,一邊咳嗽一邊說道,由於虛弱,手在不斷的顫抖:“現在是時候了。”

“阿娘不會有事的”姬堯一邊擦著箱子上的灰,一邊說道。眼裏的淚在不停的打轉,盡管這話連他自己也不相信。

“嘠吱”一聲箱子打開了,裏麵是一套紅色的吉服,看的出來這些年母親保管的很好,吉服的顏色還很新,沒有因為歲月的洗滌而褪色。

“阿堯,快幫阿娘看看,阿娘這妝發如何?”母親對著鏡子看著精心打扮好的自己,手還空中不停的調整細微的碎發,想要做到更完美。今日是母親多年以來難得的一次打扮,姬堯知道母親即將離自己而去。

他強忍著眼裏的淚,幫著整理母親本就梳得很美的頭發:“阿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說完他不敢直視鏡子中的母親,手不自覺地往下搭著母親的肩膀,將臉別過一邊,眼淚順著眼角流向他棱角分明的下鄂。

母親安慰著姬堯,拍了拍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微笑著:“阿堯不要哭,每個人都會有這麼一天的。阿娘走了之後,你一定記得去‘那裏’尋阿爹。不要害怕,它會是你的護身符。”母親說話間,將一塊形狀奇奇怪怪的石頭放到姬堯手裏。

姬堯再也忍不住大聲的哭起來,渾身顫抖著,不知道是為母親的即將離去而傷心,還是痛恨自己那從未見過麵的父親:“阿娘,為什麼這麼多年他不出現,為什麼留我們母子孤苦伶仃。這些年我們受了多少苦,挨了多少閑言碎語。全都是因為他,我不需要這樣的爹爹。”

母親知道姬堯心裏一直有怨恨,也無法向他解釋。現在姬堯長大了,母親即將離開人世,隻有讓他自己去經曆過,他才會明白。

母親撫摸著姬堯的臉,溫柔地注視著他的眼睛,微笑依舊掛在她的臉上,用很堅定的眼神望著他:“好孩子,不要怪爹爹,不要被恨填滿你的心。一定要懂得愛,隻有愛才世間的解藥。”話音未落,一滴眼淚從眼角順著臉龐滑落,母親仍然微笑地望著他,似乎有很多不舍。

母親的話對於十四歲的姬堯來說太過深奧。而他為了使母親安心便一味的點頭。

姬嶽即便是病態之際,也不影響她的美---勝雪的肌膚,黑亮的長發,秀目流轉,眸色深沉,像一泓秋水般清澈而純淨,微笑時眼睛變得像月牙一樣可愛又溫柔。

離奇的身世加上時不時出現在他身上的怪事,比如時不時會控製些石頭,有時竟然與小動物說話。村裏人的無知與害怕從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從小就是孤獨一人,也沒有孩子願意跟大人口中說的“怪物”玩耍,有些人甚至還故意欺淩他。

他討厭村裏的人,討厭著別人看他的眼神與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怪物。他感覺這裏一切都與自己格格不入,仿佛自己並不真正屬於這。

母親最終還是離開了他,他遵著母親最後的遺願“你一定記得去‘那裏’尋阿爹。”

月圓之夜,他孤身一人來到這個人人害怕又對它避而遠之的不祥之地---赤井。母親說月圓之夜,井裏的水會自然退去。他麵無表情靜靜地等待著,身體卻不自覺得輕微發抖,其實他也在害怕這個不祥之地。

沒多久井水便如母親說的那樣自然便退去了,姬堯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縱身一躍,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