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墨有些心煩,往前邁了一步就想走開。天冬伸出雙臂撐在鬆樹上,正好把京墨環在中間。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我受人之托去接你……”
“別說得那麼好聽,是你劫持了我。”京墨覺得他溫熱的氣息吐在臉上頸間非常別扭。隻好立即打斷了他的追憶。
天冬絲毫不受影響,看了看皺著眉的京墨,繼續往下說:“我的確是受人之托去接你,結果你真的什麼都忘記了。送你回去的路上,你還想讓督軍府的人將我亂棍打出來呢,你不知道你當時的表情有多麼可愛。”
京墨身子一震,她沒有聽到天冬後麵的話,腦中反複回旋的隻有一句:“結果你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天冬還在接著說什麼,被京墨打斷了,“結果我真的什麼都忘記了。”
天冬聽京墨重複他的話,立即點頭附和道:“對呀,你就是什麼都忘記了。”他望著京墨逐漸發白的臉,意識到有什麼不對了。
京墨使勁盯著他,一聲不吭。
天冬放下胳膊,雙手插到口袋裏,眉峰漸漸聚起來,在京墨的注視下長舒一口氣,“你可能已經猜到了,我那日把你接去見木元鬆就是為了證實你到底還記得多少。”
“我被下藥的事還跟你們有關?”京墨尖聲問道。
天冬奇怪地看了看京墨:“怎麼他沒告訴你?”
“誰?”京墨有些摸不著頭腦。
天冬嘴角噙了幾絲苦笑,“真是一朝被蛇咬,他竟然把你保護成這樣,什麼都不讓你知道。”他看了看滿臉迷惑的京墨,笑容越發大了,心裏的苦澀卻越重了,“他早就從白桂心那裏知道了當初給你下藥的是誰,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子讓白桂心說出實話的,總之,這時就是白桂心在策劃,跟著進去的那位實施的。”他朝著杜仲和木元鬆進去的方向努了努嘴。
京墨隻覺得後背發涼,想起跟木元鬆下棋的情景,明明給她鋪好了路卻怎麼也走不對,逼得他不得不再費勁腦汁另外給她鋪路;想起去邊哨被劫的日子,醒來看到慈祥的萍姨,然後見到木元鬆,自己以為是他劫持的,劍拔弩張的。他們見麵的次數不多,每一幕都能清晰的回憶起來,但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在很久以前他們就有了交集。
“那你告訴我在邊哨被劫是怎麼回事?”京墨盯著天冬,甚至能從他臉上盯出幾個窟窿來。
天冬轉過身去,背對著京墨,低聲說道:“你以為呢,沒有夏家的默許,誰能從我們眼皮子底下把人弄走?”
京墨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她倚在樹幹上,垂下眼睛,有氣無力的問道:“當時你同意了對嗎?”
天冬不說話,隻是把目光落在了地上,卻並沒有焦點。
京墨兀自笑了起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怪不得防衛嚴密的夏家地盤上也能眼睜睜地丟個大活人!那個世外桃源般的小院子竟也是拜木元鬆所賜,記得杜仲還去看過她一次,就這一次,恐怕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勁又陪了多少條件罷。而這些事,天冬都知道。是呀,自己怎麼就那麼天真呢,正如他所說,要是沒有他們的默許,誰能從夏家眼皮子底下挖人呢。而自己就從來都沒有想過這些,究竟是什麼遮蔽了雙眼?是因為夏夫人對她的好還是因為天冬帶給她的輕鬆與愉悅?
京墨忽然不敢往下想了,因為接下來,她也許會懷疑夏夫人對她的好會別有深意,會懷疑督軍府裏一切美好的事物,她不能再想了。
她慢慢轉過身來,想要回去,斜刺裏伸出一隻手拉住了她的手,“京墨,你聽我說!”聲音裏滿是焦急。
京墨深吸一口氣,轉臉對上他的眼眸,靜靜地等著他開口。
天冬拉住京墨後,卻不知道該說什麼,連著咽了幾口唾沫,隻是反複地重複幾句話:“當時我真的是不知道,我不知道,真的。”
“不知道什麼?”
天冬被京墨一問,才恍然驚醒般地說:“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已經愛上了你,否則我不會答應的。可是等我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最初我確實是抱著一種逗你玩的心態,怎麼也沒有想到把自己逗進去了。京墨,你相信我嗎?”他急切地追問著。
京墨聽他說完,如釋重負地笑了,“我信,當然信,我也能理解,畢竟,你幫木元鬆有你的理由,我非常理解,真的。”她邊笑邊說,眼淚卻止不住地滾下來,她抬手隨便抹了抹,接著說:“我能理解可我這裏依然覺得很痛,”她指指自己的心口,“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是你,我總覺得你刀子嘴豆腐心,牙尖嘴利能把人生吞活剝了,卻不會真的去傷害人,你怎麼就會默許他們劫持我了呢?!你知不知道夜晚的山路很黑很可怕?你知不知道自己的性命掛在懸崖邊是什麼滋味?你知道嗎?”京墨再也說不出什麼來,隻剩下哽咽。
天冬並不敢看京墨,悄悄坐在了地上的枯草間。目光落在自己的雙腳上,卻毫無焦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