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嬈一進儀元殿,便忽覺莫名而至的陰鬱氛圍。
這自然是來自殿中的九五之尊,白日不稟告,非得深夜來告密,擾人清夢。
她掃了一眼,除了告密本尊,果然還有和她同氣連枝的薛婉儀,桑嬈收回視線,走過去行禮。
還未彎下腰,便被一隻大手扶住:“不必了。”
桑嬈抬起眼瞼,“謝過皇上。”
看著兩人似習以為常的互動,容婕妤都快把牙咬碎了,還不得不擠出笑容來:“方才薛婉儀稟告的事,皇上可要徹查。”
聽罷,玄疏食指點了點龍榻邊沿,慵懶平靜的神色睨著她:“婉儀,剛才的話再對皇後複述一遍。”
薛婉儀略一蹙眉,但不得不轉頭望向桑嬈:“皇後娘娘,臣妾身邊的一奴才,無意間瞧見鳳褚宮的宮女太監都在搬運蒿草,正是在鳳褚宮起火那日之前,眾人皆知蒿草是最易燃火的野草,前腳皇後娘娘將蒿草大量搬進鳳褚宮,後腳鳳褚宮便起火了,怎會如此湊巧?”
“那依婉儀妹妹所言,事實又是如何?”桑嬈不緊不慢地掀眸,清冷反拋回了一個問題。
薛婉儀沉默一陣,須臾,接過容婕妤的視線才壯膽向她道:“依臣妾所想,皇後娘娘這鳳褚宮著火一事,便是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
桑嬈不急著否認,略一挑眉:“本宮為何要放火燒自己的宮殿?”
既要斷案,必定需要作案動機。
薛婉儀倒是沒想到她這麼問,一時腦子頓住,沒來得及反駁。
反而容婕妤接上話茬,轉而麵對玄疏說出自己的猜測:“臣妾想皇後娘娘要麼便是想栽贓陷害給後宮之中的妃嬪,要麼便是想博得皇上的關注,繼而繼續獨寵後宮,不論是哪樣理由,其做賊喊抓賊之舉傳出去實在有辱皇室名聲,請皇上明鑒。”
玄疏半晌眯起眼眸,沉而醇厚的聲音在耳:“放肆,猜測之言怎敢在朕麵前信口開河?”
“是,臣妾確實沒有證據,但皇後如何解釋蒿草之事?”容婕妤的聲音逐漸柔弱,委屈之音顯而易聽。
話題,又拋回了給了當事人。
可惜,當事人從容淡定地仿佛他們在討論的不是自己一樣。
桑嬈見話題回到自己身上,便清笑:“雖然眾所周知蒿草常用作燒火,但蒿草還有一個用處,便是裝飾,本宮今日命人建了一個秋千,瞧著秋千怪單調的,便命人拿些蒿草來裝飾了,這個解釋容婕妤可滿意?”
容婕妤被反將一軍後,略顯慌亂:“皇後娘娘的秋千建在鳳褚宮?”
“是,前些日子建的,蒿草也已裝飾好了,若是容妹妹感興趣,現在便可去觀賞。”桑嬈遊刃有餘地和她周旋,這般淡定,仿佛早料到而留了一手。
這下,容婕妤眉頭蹙得愈發深,雖然不甘心,但沒想到她技高一籌,自己竟敗下陣來,便隻好委婉道:“那便是臣妾胡思亂想了,還請皇上,皇後娘娘莫要怪罪。”
誰知,桑嬈卻反其道而行之,忽而涼下嗓音:“皇上,臣妾此次前來,其實還有另一件事稟告。”
玄疏抬起眼來,麵上喜怒不辨,語調算不上溫柔:“何事?”
雖然玄疏的神色明顯是示意她到此為止,但桑嬈這人睚眥必報,便敞開天窗說亮話,緩聲道:“那日失火之事,皇上雖說要給臣妾一個交代,但事情發生在鳳褚宮,臣妾也想著出一份力,正巧臣妾的宮女婉兒在失火之處發現了一樣東西,火石。”
火石是古代的稱呼,在現代,叫做磷粉。
話音剛落,薛婉儀和容婕妤的麵色僵硬,她們不知道這是唱的哪出,又害怕自己告密不成,反倒被牽扯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