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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都的夏天仿佛很長很長,一天天挨不到頭似的。炙熱的濃霧包裹著大地,人們就像蒸鍋裏的饅頭般。宋文站在窗前,怔怔地望著窗外的濃霧深處發呆。
案子沒了新的進展,按理說已經可以結案了。可他總感覺一切還沒有結束,而且隻是剛剛開始,所以他遲遲沒有彙總案卷結案,對此上司曾頗有微詞。畢竟此案鬧得滿城風雨,又將公安局長牽扯其中;所以上司覺得還是盡快結案的好,免得節外生枝。
身後傳來“哐”的一聲,宋文回頭,發現辦公室的門被踹開,厚重的門扇重重摔在牆上。緊接著出現在眼前的是小劉怒氣衝衝的麵孔。小劉風風火火地走進來,將一個檔案袋拍在辦公桌上,冷冷地看著宋文說道:“宋隊……不對,宋文,你解釋解釋。”
宋文一怔,反問:“解釋什麼?”
“解釋什麼?解釋一下那張飯卡怎麼是你的。”小劉頓了一下,沒有給宋文回答的機會,繼續說道:“我說你回來後怎麼像換了個人似的,對案情也不上心了,消極怠工;原來你才是幕後真凶,才是這一出大戲的導演。”
宋文冷靜地看著小劉,伸手掃開後者放在檔案袋上的手,倒出檔案仔細翻閱起來。漸漸地,他的臉色愈發陰沉。
檔案裏詳細記載了宋文此去省城的全部經過:他與母校網絡管理員關於飯卡事件的詳細聊天,以及他的行蹤路線,還有他遇到的兩次襲擊事件……檔案裏全部描寫的清清楚楚。
宋文將檔案拍在桌上,雙手支撐在桌麵上,借此掩蓋氣到發抖的身體。稍作休整後,他冷冷說道:“你們懷疑我?”
“宋隊,先對你說聲對不起,我們不該對自己的同事起疑心。”佟蘭怎麼也不相信宋文會是凶手,可是麵對目前掌握的證據她不得不信服,她稍作斟酌說,“可是我們做為一名刑偵人員,是要靠證據說話的;根據目前掌握的證據,我們不得不懷疑你……”
“行了。”宋文厲聲打斷道,“我隻想知道是誰授意你們去調查我的?還有一直跟蹤我並兩次襲擊我的人到底是誰?”
小劉和佟蘭麵露難色,遲遲沒有說話。宋文明白,一定是有人陷害自己;他懂警隊的規矩:警員涉案是要停職審查的,無權再過問任何案子。他緩緩取下腰間的手槍,和警員證一起放在了辦公桌上。
“宋隊。”當宋文頭也不回走到門口的時候,佟蘭叫住了他。宋文隻是稍微停頓下腳步,然後就揚長而去。佟蘭了解宋文的脾氣,像他這樣的人被冤枉後,還怎麼可能甘心接受組織的審查,所以話到了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佟蘭回過頭來,看到小劉正靜靜地望著門外,顯然他剛才也目送了宋文的離去。佟蘭剛準備說什麼時,小劉急忙收起桌上的檔案及宋文的佩槍,匆匆離去。
佟蘭知道,此刻小劉的心裏應該和她一樣難受。因為他們兩個自打畢業就一直跟著宋文,雖然三人年齡相仿,但宋文之於他們一直是亦師亦友的關係。佟蘭打死也不會相信宋文會是這一係列案件的幕後真凶,她想小劉應該也如此吧;可是警隊有警隊的規矩,一切靠證據說話,不放過一切蛛絲馬跡、一切嫌疑。目前能做的,就是盡快搜集更多的證據來洗清宋文身上的嫌疑。
佟蘭又想起宋文離開前問到的兩個問題,她掏出手機剛準備發什麼時,一隻手按住了她的手機。佟蘭抬頭,看到去而複返的小劉在輕輕衝她搖頭,眼神裏的意思分明是告訴她:不要趟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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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芳街是一條老街,確切的說是一條巷子,巷子並不長,巷口有一個巨大的牌坊。這裏曾經出過一位樂善好施的大善人,這牌坊就是後人根據地方誌修建的。宋文此行的目的——38號院,就坐落在巷子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