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覺得自己應該要命不久矣了，現在的她連眼皮都抬不起來了，幾天前她還可以算看得清自己骨瘦如柴的手臂和皴裂皺的就像樹皮一樣，忽地想起骨瘦如柴這樣的詞以前也隻是在書本上讀到，在電視劇演員身上看到，沒想到現在卻切實的發生在了自己身上。或者說這個詞在這個村莊裏的一部分人身上得到了具象化。突然她感受到了下身傳來一股熱意，緊接著是一陣陣的尿騷味，程凡知道自己又尿了，但她已經見慣不慣了，臉上沒有一絲的臊意，她想用兩隻手支撐起身體移一下位置讓自己不至於一直坐在尿裏，可現實哪裏能如她的願，兩隻手臂沒有一點力氣，她不服氣又想抬手打整一下自己的衣服，試了幾次一點勁都使不出來。就這樣程凡笑出了聲，笑聲嘶啞難聽，就像是砂紙磨過桌麵一樣。她笑自己還是像以前一樣不自量力，明明知道結局難看的事情還是要去做，笑自己的結局如此難看，到死了還是這麼難堪不體麵。
其實單看程凡很難想象現在的她才29歲，破爛的衣服，有些地方縫補過，衣衫單薄有些貼身，上麵許多汙漬，已經包漿了，衣裳已經髒的看不出是什麼布料了，褲子也是短了一截。頭發亂糟糟的像雞窩，前麵的幾縷幸免的頭發也是油噠噠的貼在她的額頭和頭皮上，臉上黑黢黢的，手臂和露出來的一截小腿也是帶著淤青與傷痕髒兮兮的，想來也是很久沒有洗過澡了，身上衣裳也像是奶奶輩年輕時候會穿的款式。再看看身處的環境——簡簡單單的土坯茅草屋，在她前方還有一個豬食槽，她的左手邊是稀稀拉拉因潮濕而變色的茅草，與其說是茅草屋還不如說是一個豬圈，因為這個地方之前本來就是這家人養豬的地方，很小、很破、很臭，屋頂上麵的茅草其實已經很少了，平時一下雨就會漏下來，天晴的時候陽光也會盡數衝那些爛地方散落下來。再回頭看看就這環境和她的麵貌身形，精神狀態與其說程凡29歲還不如說她已經是60多歲日子拮據喂豬為生的老太婆。她這樣子也不禁讓人想到了之前新聞報道上被自己兒女關在豬圈裏的老人。
“老奴才！你倒耳包邵，去屋頭把飯給我們煮起，早曉得就把你龜兒打死，這麼沒得用！”院子裏傳來劉金花尖酸刻薄的聲音，而被她嗬斥的女人是王盼男。這個季節是深秋，王盼男依舊穿的單薄，仔細看她衣裳的款式和程凡的差不多，她佝僂著背像個老嫗一樣慢慢的向廚房踱步，頭發已經花白，稀稀疏疏的，臉上有很多皺紋，但是在她的右臉上有一條明顯的傷疤從她的顴骨貫穿到嘴角處。就在王盼男快要走到廚房時，劉金花又補了一句：“莫忘了待會給那個賤貨吃點東西。”王盼男沒應隻點了點頭，劉金花啐了一口道：“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個啞巴嘞！一天把嘴巴閉得邦緊 ······”吱呀一聲劉金花身後的門開了，李來福看了看天還是黑沉沉的院子裏還看不怎麼清楚，他拉了拉牆角邊的燈繩，屋簷下那纏了一些灰撲撲的蜘蛛網的電燈泡滋滋響了幾聲緩緩亮了起來，院子裏微微亮堂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