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前是一片黑煙,籠罩了我的視線。烏鴉在我的頭頂徘徊,發出淒厲而悲慘的叫聲。他們的嘴上叼著肉,嘴裏散發的屍臭味。他們棲息在枯死的樹幹上,那樹幹上隻有零碎的幾片葉子,搖擺不定。在地平線的那一邊,黎明在緩緩升起。在我視線中的最後一幕,我看到一根白色的羽毛,它掉落在我的臉上,就像有一雙手撫上了我的臉龐。……………………………………分割線
我叫亞當娜,我已經死了。我失去了我的大部分記憶,我隻記得在臨死前那朦朧的場景。等我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我就已經出現在了這裏。
這裏叫伐克洛薇,是一個邊陲小鎮。我對這裏感覺到陌生,可又透露著一股熟悉的感覺。或許這裏是我停留過的地方,即使我死了,心裏總還會有那種抓心的感覺。我看著這貧窮的小鎮,穿梭在人群中,試圖找回一點自己的記憶。他們身上的衣裳看起來十分廉價,甚至有些發白,但好在幹淨。大人們在集市上賣貨物,婦女們成群結隊來到攤販麵前,對自己看上的貨物討價還價。
這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自然,好像一切都是那麼的和平。誰又能想到呢?這個小鎮處於國家的邊緣,就在過去的幾個月,這裏附近發生一場戰爭 。我去往那些婦女的家中,他們的屋子大多矮小,潮濕,擁擠。空氣中有股發黴的味道,或許是因為舊衣堆積在水中的緣故,也有可能是老鼠咬壞了哪塊奶酪女主人將它放置在空氣中。家裏好像少了些人氣,男人被搶去當兵,去了戰場死傷無數,回來的更是寥寥無幾。征兵,死亡,孤獨終老這些詞圍繞在這個壓抑的小鎮的頭上。
我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在集市上,我聽到一陣歡樂的嬉笑聲,我抬眼望去,是一些年幼的孩子在打鬧。這個年紀的小孩總是對新鮮的事物持有好奇心,他們好像發生了樹上的一個鳥窩,幾個孩子拿彈弓試圖將那個鳥窩給打下來。在我看來那個鳥窩的命運是注定的,注定要被那些孩子給打下來。
就在我離開之後,鳥窩的媽媽來了,他為了保護樹上的孩子,拚盡自己的全力驅趕那些頑皮的小孩。小孩子們被鳥啄的疼,自然就放棄了打鳥我的想法。可惜我錯過了,我沒有看到。我隱約記得,我有一個放在心上的人。我忘記了他的樣貌,忘記了他的聲音,我想去找他。我想再看一看他,在我的生命消逝之前。
我記得他好像去了挪威,那裏很寒冷,終年都被大雪覆蓋著。我討厭冬天,討厭寒冷,但卻又期待著冬天的降臨。我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心理呢?我也不知道。
我回頭看看在這鎮上的居民,引起我注意的是一位年輕人。我為什麼會注意他呢?大概是因為在這段時間以來,鎮上的居民們對他的評論。聽那些居民說,他以前是一個軍人,一個驍勇善戰的軍人。後來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他從戰場上退了下來。許多人對他議論紛紛,原因僅僅隻是因為他很年輕,沒有受傷,卻從戰場上退了下來。在他們這樣的小鎮居民眼裏,年輕的為受傷的男子,就應該在戰場上搏命廝殺。那個年輕人叫安德勒,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和別人說話。我在心裏想,他難道沒有朋友嗎?他難道沒有社交嗎?他的親人呢?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看他的時候,他的眼裏翻湧著一種我無法理解的情緒。
我很快將這件事情放在腦後,因為此時,我已經踏上了前往挪威的旅途。
果然,挪威很冷啊!我感覺不到寒冷,可我看著在我旁邊的行人,穿得十分厚實卻瑟瑟發抖的樣子,一股寒意從我的心裏漫上來。我所見之處,無一不是白色。雪,到處都是雪,這裏就像是童話中所描寫的那種冰雪世界,可惜這裏沒有人。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麼,我隻能繼續前行,毫無目的的在雪中走,沒有回頭路。行走在雪中,我仔細的梳理一下我腦海中有關於那位愛人的記憶,才發現我對他的認識根本就不多。我覺得找他對我來講可能是一件無用功,我不知道他在哪裏,也不知道怎樣去找他,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要去找他。
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看到了一點除了白色以外的其他東西。那好像是一塊墓碑,準確的來說那應該是一塊刻了字的木頭。那上麵寫著,致我的愛人-尤金。尤金?我好像聽過這個名字。沒錯,就是在我來到挪威的路上,我聽著路旁的行人的談論。就在伐克洛薇小鎮的附近,那片發生戰爭的地方。那裏還有一個無名小鎮,那裏的戰爭英雄,名字好像就是尤金。原來,這是一塊烈士的墓碑。莫名的,我的心裏突然升起了對這片土地的深深的崇敬。這片土地冰天雪地,沒有人煙,我突然在腦海中勾勒起這片土地長滿花的樣子,很美。我忽然理解了我的愛人為什麼要來到這裏的原因,他想看看這片土地,他憐憫這片土地。我發自內心地半跪下來,輕輕吻住了這片土地。一片片雪花從天邊而來落到我的身邊,他們自由而又輕快,像飛舞的精靈。
我想起來了我的愛人,我想起來了關於他全部的記憶。我知道他在哪,我要去找他了。他就在那個無名小鎮裏,在等我,等我去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