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驕陽,當空照著,xz西郊的露天垃圾場裏,兩個小家夥挑挑揀揀,往後麵的小竹筐裏放著什麼。小竹筐還是當時撿煤渣遺留的工具。碩大的垃圾場還真是沒有幾個人,不到10點,天生和四毛的框子就都滿了,壓得他們直不起身來,根據天生的要求,不管什麼樣的東西都撿,但是卻拿不了,後來隻撿鐵、銅和啤酒瓶子等價值比較高的,還是不行。
已經撿了10天了,西郊廢棄高壓器房的臨時住所中的垃圾已經有一大堆了,白天他們能出去兩趟,晚上就趁著月光整理歸類。累是累,但是比起以前撿煤渣的生活來,已經是巨大的幸福了。在以前撿煤渣存下那點錢用完以後,現在是時候把廢品賣出去了。
但是,天生卻遇到了麻煩。
其實,這幾天他一直在想這件事。
什麼麻煩呢?就是天生根本就害怕見到生人。在這裏一年多,自卑、倔強和對命運不公的憤恨造成了他不願意和任何人接觸,吃,隻是揀一些別人丟棄的,睡覺,找個草垛或者幹脆睡在橋洞裏,倔強,使他不願意接受任何人的幫助。什麼?害怕?那時,他隻剩下了生存的本能。在和同病相憐四毛在一起之後有點改善,但是所有和外界聯係的事情還是四毛出麵,天生最多隨在旁邊,滿眼的惶恐。要是有人問起他們什麼來,天生還會窘態百出習慣性的口吃。
但是,天生想要改變這一切了,心理上沒有負擔了,一世的屈辱,他不想再承受。但是身體和習慣的思維還是沒有完全配合。
“那就別去了,看你這麼苦,還是我自己去吧,我多找找總會找到的。”四毛有點善解人意。
痛改前非,不痛,怎麼能改前非。再長的路,一步一步也能走完,不邁開雙腳,卻永遠也無法到達。不磨不成佛,要成功,孫猴子就是明證。
“沒事,咱們分頭走吧,不管怎麼樣,中午吃飯之前回來。”
其實也是35歲的人了,雖然以前生活在卑微之中,智商和情商開發的不是很好,但是不能在一個9歲孩子麵前丟人呀。
出門之前,他握緊了拳頭,對這自己說:“積極、自信、微笑。”
來到嬉鬧的大街上他強迫自己咬緊牙關,挺起胸,抬起頭。用一種自信的眼光看待眼前的一切,用一種平等的心態思索著眼前的一切,他知道社會不欠他的,他知道必須要融入這個社會才能想其他的事情,他對著自己說:“堅持。堅持。”沒有這種經曆的人無法想象其中的痛苦。他,幾乎都要癱倒了。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汗水濕透了。但是絕對不能回到那習慣性的卑微,絕對不能有任何乞討的心理。萎縮下去,隻有人生的再一次的墳墓。1
但是,新的考驗來了。那家熟食店的胖女人出現在他麵前,用警惕的眼光看著他,他感覺自己的腰又要彎下去。
“你要點什麼?小孩。”然後,探究的打量著他,咦,好像在哪見過,穿得這樣,還想吃肉?
確實,天生和四毛經常拿著冷饅頭隔著遠遠的看著豬頭肉吃飯,那種感覺就像真的吃到了一樣。
天生眼簾一垂,搖搖頭:“什麼也不要,看看。”
“看吧,免費。”女人的鼻孔裏一道冷氣哼出。
我打……….,胖女人你想氣死我是不?
周星馳不在,即使他在,孫悟空打人的本領也是艱苦修行得到的,天生還沒有磨練到那種程度,他,沒有打人的資格。
小集市終於走完了,
嘈雜留在了身後,理性的思維一片光明,第一步,總算是走完了。征服畏懼,建立自信的最快最確實的方法,就是去做你害怕的事情,直到你獲得成功的經驗。
轉到10半左右,終於發現了一家收購廢品的收購站,門口一堆啤酒瓶整整齊齊,院子塑料紙,紙殼一堆一堆,破銅爛鐵各自歸類。
天生走了進去,老板40多歲中等個頭,眉宇間透著慈祥,他正在算賬。
天生一見就覺著很親切,感覺,有時候還是很靈敏的。後來,天生接受采訪時這麼說道:“沒有他,就沒有我。”那時,全世界都將知道這麼一個名字,孫慶祥。
“小孩,來幹什麼?不是偷家裏什麼東西來賣吧。”孫慶祥笑眯眯的看著天生。
“不是,我們撿了很多廢品,有廢鐵、銅線、紙殼、啤酒瓶這些。”天生的回答有些怯。
“哦?”孫慶祥有點驚奇,現在的小孩都嬌生慣養,這個年齡的孩子有許多都是偷著把家裏的東西拿出來當成廢品賣了,然後或者去玩遊戲機,或者去和同學攀比。這種生意他從來都是不做的,雖然現在能收到的廢品很少,但是總不能把人家孩子往壞路上引,你是不是。
但是看看天生的衣著,他有點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