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一來到這裏,注定就會是焦點。”
手機裏還是那時把長發盤起,露出一張青春四溢的臉的她,她垂下眼,睫毛被刷的根根分明, 輕輕蓋在漆黑的瞳孔上,蓋住了因為出眾美貌帶來的自負,蓋住了因為廣受追捧帶來的輕佻,蓋住了因為尚且年輕而故作深沉的造作,隻有一張再熟悉不過的側臉。
可是那時我確實很愛她。王羨池關了手機裏的視頻,默默地想。
王羨池努力回憶當時兩人在談論什麼話題,蘇寧才能說出這種話,自信夾雜著一些狂妄,但是她喜歡。記憶像沙子一樣簌簌掉落,卻抓不住其他信息,隻能回憶起她細軟的發絲如何黏在濕漉漉的臉龐上,她纖瘦的手指如何緊扣著自己的手奔跑在學校走廊裏,她光潔小腿皮膚上風如何吹起印滿芍藥花樣的裙角,她冬天夜裏嘴唇上亮晶晶的唇蜜,還有那好像看穿一切卻說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姐姐姐姐!姐姐姐姐!我告訴你一個消息,爸爸媽媽讓我這周跟他們去吳鎮!但是我想陪你,你真的不要我陪你嗎!我去吳鎮還是陪你!你快選姐姐!”陸扶衝進房間緊促又焦急地問,打斷了王羨池的思緒。陸扶是王羨池的親妹妹,比王羨池小十二歲,以前沒有開放二胎,爸爸媽媽偷偷生了妹妹,小時候放在吳鎮外婆舅舅身邊養著,跟媽媽姓陸,後麵才接回來,這次爸爸媽媽準備帶她回吳鎮看看外婆一家。此刻一張小臉眨巴眨巴眼睛期待的看著王羨池,她知道妹妹想留在家吃零食看電視,也喜歡和姐姐待在一起。隻好柔聲說“你和爸爸媽媽去吳鎮哦,奶奶肯定想你了,你也去看看舅舅舅媽呀,姐姐還得值班不能和你們一起去,羨清乖哦。”
羨清是家裏給陸扶起的小名,為了和王羨池的名字有個對應。房間房門被輕輕關上,陸扶失望的皺著眉走了,默默去自己房間收拾書包作業。一家人整裝待發,很快就拎著大包小包下樓開車。剛才聒噪的空氣一下子安靜下來,隻剩下木地板上一節午後三四點的陽光,正正好落在中間。王羨池看著這一節陽光,盤算著晚飯又該出去吃點啥,不行就大北寺巷的米線吧,也不遠,她想。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王羨池圍著一條橙色毛線圍巾、穿著黑色羊毛鬥篷出了門,還是在豐江的冬夜裏凍的瑟瑟發抖,街道兩旁的樹木已經掉光了葉子,幹枯的枝丫伸到天上去。天空像一盞巨大的黑色硯台,漆黑底色上漂浮著一些像棉絮一樣的灰白雲層,被城市燈光微微照亮,把天空壓得很低。整個城市籠罩在一層薄薄的寒冷霧靄之中,馬路上的車流和街道兩邊的店鋪燈光穿透這層薄霧,把夜晚映照的五光十色。王羨池很快拐進一條暗淡的小巷,掀開一家小店的厚重門簾,撲麵而來的熱氣化成水汽凝結在眼鏡上,店裏和藹的老板娘和桌椅板凳瞬間變的模糊不清,含糊著點完菜,手機就叮咚的響了起來,幾條消息一條接一條地在手機裏彈出來。
“好久不見”
“你在幹嘛”
“我和小門在豐城”
“有空見見嗎”